三木伸手拎着血淋淋的人头,用头发扎了个结,串在枪尖上,若无其事的往肩上一扛,拍拍因闻到血腥味儿而莫名兴奋的坐骑,道:&ldo;很快你就能闻个饱了!&rdo;矮个子白马&ldo;西溜溜&rdo;一声叫唤,甩甩脑袋,撒开蹄子往前奔去。
位于最北面的第一营,是专门用来安置前来投效乞伏部外族牧民游骑的地方,鱼龙混杂良莠不齐,聚居在这里的既有流氓疲民,也有带本事的人,所以第一营从来都是整个乞伏部最混乱也是卧虎藏龙之处。如今被委派做第一营总管的,是一名从雁北来的名叫房驹的汉人。
房驹乃是前燕国平城太守张文仲麾下辎重将军。平城被蒙佐攻破后,他没有随王颌、淳于扬、曹庆等人一同投效秦军,而是孤身西来,在途中被狼群袭击,得乞伏国仁相救,自此定居乞伏部,凭着多年打理军务的经验和过硬的本事,被提拔为第一营总管。
时值正月前夕,整个营地都沉浸在迎接新年的喜悦中。第一营的住民流动很大,每天都会有人失踪又有人来到,因此勃寒和三木的出现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可当他们打马来到营门前时,忙碌的族民们发现,三木的枪尖上,挑着一枚血淋淋的人头!
寻仇的?闹事的?报仇归来的?千般疑虑万种猜测,越来越多身穿不同部族服色的人聚到营门两边,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策马徐徐走来。有机灵的人立刻拔腿前去总管处报信。
三木看了看左右,用汉话低声道:&ldo;我说,你不觉得咱们这样挺威风的?&rdo;
勃寒道:&ldo;可别小瞧了第一营的人,这儿看起来破烂,却是乞伏部招纳人才的地方,乞伏国仁身边的那些高手,一多半都是从这儿选去的。&rdo;
正说间,一道人影从人群中跃出,正挡在营道中间,双手叉腰朝二人喝道:&ldo;兀哪来的南蛮子,挑颗脑袋就能在第一营走马?当这儿是什么地方!&rdo;
勃寒冷冷一笑,收缰勒马。三木缓缓放下枪身,丝丝血肉依旧鲜嫩的人头正挂在那人面前,随着北风微微摇摆。三木笑道:&ldo;这是乞伏部的斥候队长,在我手中走不过一招,就被切下了脑袋,你自个儿掂量掂量,看看能走几招。&rdo;
那人勃然色变,&ldo;哗啦啦&rdo;抖出身后大刀,在身前一竖,杵着没说话。三木跃下马,把竹枪往地上一插,走到那人身边,凑近道:&ldo;我知道在这儿混不容易,你也是被人欺负惯了,想找机会撒撒气罢了。可是兄弟,撒气也不能把命给搭上,你说是不?&rdo;旋又提高嗓子喝道:&ldo;哥哥我告诉你,咱们今天是来取乞伏思繁的脑袋,不想滥杀无辜,不相干的人,统统给我滚回自个儿的帐子伺候女人过大年去!&rdo;
&ldo;嗡!&rdo;整个营地一片哗然,一人排众而出,沉声道:&ldo;原来是白马部的勃寒大酋首,难怪有此豪气。在下房驹,二位想要找乞伏部的麻烦,还得过了我这关先。&rdo;
&ldo;唰!&rdo;众人立刻退开数十步,留出一大片空荡荡的场子给他们。
第十章连闯三营
总管现身,所有的围观者都退在数丈外,静可闻针的营地上,那手持大片刀的汉子就这么僵瑟瑟的站在三木与房驹之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豆大的汗珠顺着帽檐滚落,大片刀上的几枚圆环不住发出&ldo;仓啷啷&rdo;的脆响。
三木打量着房驹,这位中年壮汉穿戴与胡人无异,可那种腰杆挺直双手相叠按在刀把末端刀尖朝下拄地的站姿和平视前方古井不波的神情告诉在场每一个人‐‐他曾是一名征战沙场多年的将军。房驹的兵器是刀,一把极其普通的斩马刀。可就是这么普普通通的一站,加上那从容的气度和略显苍凉的眼神,却让人生出不可小视之感。能在藏龙卧虎的第一营当上大总管,其武功见识便不可等闲视之。
&ldo;这个人,留给我了!&rdo;平地里响起一声暴喝,红光弥天,勃寒扬起血饮刀,打马冲向房驹。那汉子见勃寒连人带马就这么冲过来,竟吓得忘了躲闪,举起大片刀迎头砍去。
&ldo;找死!&rdo;勃寒呵斥道。眼看着血饮刀就要将那汉子整个劈成两段,三木手腕子一振,枪尖上的人头暗器般&ldo;唰!&rdo;的朝房驹飞去,枪身则扫向那汉子,重重撞在他屁股上,扫的他一个踉跄跌撞开去,躲过了勃寒雷霆万钧的一击。
那汉子抓着大片刀连滚带爬挤到人群里,惹来一阵哄笑。房驹手一抬,斩马刀就这么简单的一撩,就将激射而来人头劈作两半,连脑浆都没有溅出,端正平稳的落在两边地上。
&ldo;好刀!&rdo;三木赞了一句,将长枪往肩上一扛,退开几步观战:勃寒骑马冲刺,房驹徒步迎敌;勃寒单手血饮刀,房驹双手斩马刀‐‐两人一攻一守一动一静,骑步对决!
&ldo;当!&rdo;刀刀交击、电光火石,人、马,错身而过,战马长嘶,轰然勒定。勃寒看了眼手中的血饮刀,打马回身道:&ldo;承让了!&rdo;
房驹还是站在原地,只不过手中只剩下了半截斩马刀,另半截,正插在十几丈外的雪地里。他只感到肩头一阵剧痛,整个衣袖都已被鲜血染红。所有人都怔怔的望着勃寒手中那把隐隐滚动着红纹的赤色长刀,房驹正是吃亏在兵器上!
房驹一声长叹,手握半截断刀,仍是平视前方古井不波的神情:&ldo;我败了,你们走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