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乞伏部的第一骑手不是乞伏国仁么?&rdo;三木喃喃自问,旋而想到,乞伏乾归是在帮他们‐‐单论骑术,他不可能不知道整个乞伏部只有乞伏国仁才有资格与勃寒较劲,可身为第三营的大总管,他又不能堂而皇之的放他们过去,只能出此下策。
换一个角度想,乞伏乾归这么做,是想减轻心中对白马部的负罪感,也是对乞伏司繁有充分的信心;作为乞伏部的核心人物之一,乞伏乾归想问题上太过单纯、太过意气用事,比起乞伏国仁,两人在处事上真是小巫见大巫。面对自己的敌人,你的心慈手软,很可能会给自己部族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
一声长啸将三木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回来。抬眼望去,两骑已在折返的路上,身影正渐渐变大,那声长啸正是勃寒发出,说明他已在最后的发力冲刺阶段。
冲刺过程中胯下那强烈的震动和耳旁冷刺的寒风给了勃寒无比的快感,积压在胸中的仇恨与愤懑随着这声长啸统统发泄出来,那一泻千里的感觉好似男女欢好时的高潮来临,让人整个身心都提升到一种难以名状的境界中。
蹄声越来越响,三木终于看清,勃寒足足领先了乞伏乾归近十个马身!
&ldo;唰!&rdo;白光过隙,勃寒先到,白马载着主人又冲出数十丈远,才缓缓停下。这时乞伏乾归也到了,在三木身边猛地勒马,朗声道:&ldo;白马部的骑术果然名不虚传!我输了,你们走吧,我真不知道是想听到族人的欢呼,还是你们平安归来的消息!&rdo;
三木冲他一抱拳,道:&ldo;尽在不言中了,乾归老弟,他日与你一醉方休!&rdo;
乞伏乾归咧嘴一笑,道:&ldo;记下了,你欠我的!&rdo;
三木大笑,打马追赶勃寒。
望着他们远去,乞伏乾归喃喃道:&ldo;大哥,有时候我真不知道谁是对的,谁是错的……&rdo;
第十一章乞伏司繁
连过三营后,勃寒三木便进入了面积最小的第四营。与前三营的低缓开阔不同,第四营地势复杂,一串串小湖珍珠般洒落在起伏的丘陵间,西北-东南走向的丘陵就像一道隔墙,蜿蜒在南面第五、第六营外围。第四营不适合做草场,却是乞伏部战士天然的练兵演习之所。
更令二人惊奇的是,在丘陵与湖泊交错的地形中,竟还有一处小小的戈壁。小戈壁位于第四营的西南部,虽然濒临黄河,却是严重缺水,成为这片原野上最荒芜的不毛之地,而这片不毛之地,又是他们穿越第四营继续前行的必经之路。
这是两人头一次行走在戈壁上,从起初的好奇体验,到后来的百无聊赖,如果这片戈壁再扩大一百倍,自己是否能否平安走过去?望着眼前成堆的乱石枯草与断木,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不论在何处,所有生命都离不开水的滋润;没有水,再肥沃的土地也会变成荒漠,草原民族的逐水草而居,便由此而来‐‐每当一片草场的水草将尽时,牧民们就会四出寻找新的肥沃草场以解决人畜生计;而当不同部族看中同一片草场互不相让时,战争就爆发了。
草原上最原始的战争并非是部族酋首为了争夺霸权统治而发动,而是为了整个部族的生存繁衍,不得不用最直接有效的办法来解决问题。就像草原上的狼群,一代又一代草原民族为了种族的壮大与血统的延续,每时每刻都在与大自然、与敌人搏斗,他们是天生的骑士,他们悍勇成风祟尚武力,思维与习俗均与南方汉人大相径庭。
走在这片戈壁上,两人感受到了一股干燥肃杀之气,与寒彻刺爽的西北方不同,这股味道好似浓雾,凝聚在戈壁上空,夹带着尘土与沙砾,让人生出窒息之感。这种感觉与不安一同袭来,一直尾随着他们,马蹄子踩在碎石滩上,发出&ldo;咔嚓咔嚓&rdo;的声响,更添几分恐怖。
看不见黄河,看不见来路,也看不见戈壁的出口;没有阳光,没有风,也没有人的气息,两人就这样不急不缓的走着,四野都是灰蒙蒙的,整个天地间不带一丝生气。
憋了好久,三木终于忍不住开口,环视四下,道:&ldo;你没觉得这儿有些不对劲么?从第一营一路走来,咱们过关也太轻松了,莫不是一个圈套?&rdo;
&ldo;就算是圈套也要走下去,我们早已没有退路。&rdo;勃寒仍是那副一丝不苟的模样,今番前来,他早已做好必死的打算,不惜一切代价搏杀乞伏司繁。
&ldo;你看!&rdo;三木伸手朝前面地平线的方向一指,道,&ldo;那是什么?&rdo;
勃寒极目望去,光秃秃的地平线上,凸起了一个小山包形状的事物,像是用石块垒砌而成,道:&ldo;过去看看!&rdo;说完,两腿一蹬,朝前奔去。
两人纵马疾行,小山包在视线里渐渐清晰起来:那是一处用石块垒成的小塔,整个塔身呈圆锥状,近一人高,孤零零的伫立在寸草不生的戈壁滩上,显得突兀而诡异。
勃寒先一步下马,走到石塔近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再用手碰了碰塔身上的石块,沉声道:&ldo;这是一座新建的敖包,修建的日子不会超过三天!&rdo;
三木这才记起,生活在草原的牧民们往往会在营地外用石块堆成大小不一的塔状建筑,用来祭奠死去亲人的亡灵,祈求上天赐福平安,久而久之,敖包也成了年轻男女幽会定情之处,可在此处新建一座敖包,用意又何在?想到这儿,不祥之感油然而生,难道‐‐&ldo;这座敖包是修给咱们的。&rdo;勃寒一拳砸在塔身上,轰落粒粒碎石,目光从塔尖缓缓扫向前方,仔细搜索着,可这片戈壁上除了沉沉死气,便再无活人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