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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6章（第1页）

松林尽头，是一座跨河木寨。由于是冬天，木寨大门紧锁，木寨上的巴族哨兵很快发现了他们，怪叫一声，一边张弓搭箭，一边派人通知寨中。不久，河道上闸门拉起，划来一只小船，船头一名头目打扮的男子向二人抱拳道：&ldo;来者可是蒙佐将军？&rdo;

蒙佐一拱手，道：&ldo;正是本人。&rdo;

那人打量了他们一番，这才一挥手，冲木寨喊道：&ldo;开山门！&rdo;又转身对二人道：&ldo;寻常来客，须得下马乘舟进山，蒙佐将军是贵客，大头领吩咐了，开山门恭候！&rdo;

&ldo;哗啦！&rdo;蒙佐翻身上马，纪雨之紧随其后，两人也不客气，迎着徐徐打开的山门策马而入。过了山门放眼望去，山城三面环山，城堡就修建在河谷上游背靠巴山的北坡上，凭高而立，河谷两岸是一片小盆地，两侧是梯田，只有西南一个出口。

万山堡始建于成汉，几经易主，在五年前落入张重之手。张重在原有城堡的基础上将整片河谷盆地都一并纳入，借助山势起了数十个小型暗堡，与母堡一起构筑成完整的防御体系，并在河谷出口处修建了一座跨河木寨，牢牢把守住进出要道。

&ldo;好一方世外仙境！（此时《桃花源记》尚未问世，因而没有&ldo;世外桃源&rdo;的说法）&rdo;望着那一个个濒水而起的村落、一片片整齐肥沃的水田、成群结队因外人到来而欢呼雀跃的孩子们，纪雨之发出由衷的感慨。有朝一日，若能远离硝烟与乱世，结伴心爱之人，找一处这样的地方生活，那是多么的令人悠然神往啊！

进了山城，那名头目便下船步行为二人引路，边走边介绍山城各处。万山堡是山城的主体建筑，也是整个防御体系的核心，每过一处，蒙佐都会悉心留意城堡的结构、岗哨、通路、能够屯兵多少，此刻他所想的，是有朝一日与张重翻脸，怎样才能攻陷这座坚固的堡垒……

头目把他们引到了城堡顶层的一个平台上，那里是城堡的最高处，放眼可见整个山谷。

&ldo;你们来了！&rdo;一个雄浑的声音响起，张重身披一件棕色的熊皮氅子，从不离身的厚背刀仍静静的藏在袍子里。张重道：&ldo;我早料到你们会来找我，果不其然。&rdo;

&ldo;这位是青州名士，纪雨之纪先生。&rdo;蒙佐不动声色的把纪雨之介绍给了张重。

张重一拱手，纪雨之也十分潇洒的还礼，笑道：&ldo;大头领如何晓得我们还会再来？&rdo;

张重走到平台边，手扶箭垛，远眺西方：&ldo;从你们攻下阆中时，我就知道你们的目标是巴郡。夺下巴郡，就能断了西川与荆州联系，迫使四大家族的人坐下来谈判，不是么？&rdo;

蒙佐纪雨之相视一眼，均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诧。蒙佐坦然道：&ldo;晋军在广安打得很漂亮，秦军进退不得；我等此来，正是要向大头领借道。&rdo;

&ldo;借道？&rdo;张重转过身，直视蒙佐，突然大笑起来，&ldo;一个多月前我向你借道偷生，现在你向我借道偷袭，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公平！现在是巴人窝冬的季节，大家都不会离开寨子，借不借道，根本就是一回事，我张重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二位一路辛苦，好酒好肉已经备好，走，去尝尝咱们巴人的风味，哈哈哈！&rdo;

三人联袂走下平台，大堂里，酒宴已经摆好，张重威风凛凛的在上首坐下，蒙佐纪雨之惊讶的发现，对席还有一名气度不凡中年文士，在孤玉山曾有一面之缘，从衣着看，是晋人。

&ldo;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先生便是荆州名士，汉江帮帮主桓秘。&rdo;张重微笑着说道。

桓秘从容起身，施礼道：&ldo;蒙佐将军，纪先生，久仰大名啊！&rdo;

蒙佐一拱手，纪雨之却起身道：&ldo;桓先生清誉远播海内，在下也是慕名已久啊！&rdo;

两人颇有意味的相顾一笑，翩然落座，对饮一盅。张重道：&ldo;正所谓无巧不成书，桓先生一早到，两位午时也到，为的还是同一件事，令我好生为难啊！&rdo;

蒙佐和纪雨之这才明白，桓秘也是来做说客的，眼下秦晋两军对峙广安，而张重的巴族部落正位于安汉、巴郡东面的达州、巴东一带，谁能争取到张重的支持，谁就能在三巴之战中取得先机，进而控制大江水路，赢得整场战争的主动。三人都明白，站在巴族的立场，张重不会得罪任何一方，可他又会采取什么办法来解决这个难题呢？

偏偏张重就此打住，一个劲的劝三人喝酒吃肉，直到酒菜将尽时，方才漫不经心的说道：&ldo;自古蜀人善歌，巴人善舞，舞者，击技也，咱们不妨就用巴人最古老也是最干脆的方式来决定，我张重究竟是面朝江东，还是面朝长安‐‐来人，撤席！&rdo;

酒席撤去，三人座前留出了一大片空地。张重氅子一甩，厚背刀赫然在手，&ldo;轰！&rdo;往台阶上一插，目光扫过三人，狞笑道：&ldo;一对一，输的人，立刻给我滚蛋！&rdo;

&ldo;这倒不失为一个公平的办法。&rdo;桓秘从容一笑，从案旁拾起长剑。

蒙佐两腿一撑正要起身，却被按住胳膊，一旁纪雨之低声道：&ldo;我来。&rdo;说着，长身而起，腰间长剑洒然在手，微笑道：&ldo;今次便由在下来领教桓先生的剑术！&rdo;

&ldo;好好！&rdo;张重抚掌道，&ldo;宝剑配名士，一战乃风流，二位先生，请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