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岸的喊杀声和火光惊动了北岸的晋军,云开匆匆披上铠甲,冲迎面而来的毛球和江州三少大喊:&ldo;毛球,带上你的人给我牢牢看住山寨,里面的人要是敢动一动,给我当场格杀就地正法!桓谦、桓修、仲文,你们三个赶紧上船,谁都不许磨蹭!&rdo;
&ldo;诺!&rdo;毛球领命而去。桓修大喊:&ldo;大人,我去助毛将军一臂之力!&rdo;
桓谦亦是挺身而出,正色道:&ldo;大敌当前,我等岂可坐视不理,请大人吩咐!&rdo;
云开一咬牙,道:&ldo;桓修,命你与毛球将军一道监视山寨!桓谦、仲文,你二人立刻飞马告知傅淳将军,让他的人马原地待命,盯住垫江片刻都不能放松!&rdo;
&ldo;诺!&rdo;三人轰然应诺,分头而去。
望着南岸的熊熊大火,云开不知道陆之游能够坚守多久,他没有调动一兵一卒渡江前去支援:一来,敌人前来劫营的是来去如风的强悍骑兵,北岸只有三艘大船,即使能够渡去一批,也一定会被守候在江边的秦军骑兵围歼;二来,也是他真正担心的,南岸的这次偷袭,根本就是姚苌打乱自己既定布置的一手虚招,一旦北岸开始渡江增援,垫江的秦军主力便会趁势杀到,到那时,非但江南大寨被劫,就连江北大寨也要不保!
虽然陆之游所部只有不到千人,可云开相信他能挺住‐‐只要南岸能够坚守,北岸不自乱阵脚,那么自己最多损失一座大寨,而不会将好不容易得来的筹码全部输光!
江北大寨前,桓修一骨碌跑到毛球身边,低声道:&ldo;老哥,咱们就在这干耗着?&rdo;
毛球皱眉道:&ldo;大人担心的还是山寨里的降卒,难道你不觉得,半个月来他们不吵不闹一门心思的吃饭干活,难道不是在等待机会与劫营的秦军里应外合么?&rdo;
桓修一拍大腿,忿忿道:&ldo;连降卒都这般阴险,这趟来川南,我算是开眼了!&rdo;
毛球道:&ldo;我想大人原本是打算将计就计,拿五百降卒做诱饵‐‐你姚苌老狐狸不是要玩里应外合么?好,成全你,让你劫营,然后布下重兵在江北等他入套。没想到老狐狸比咱们想得还要狡猾,居然偷偷渡江拿江南大寨开刀,大人的计划便全被打乱了!&rdo;
桓修开始明白起来,又问:&ldo;那又为何不去驰援江南大寨?&rdo;
毛球伸手指指身后那连绵起伏的黑乎乎的群山丘陵,神秘兮兮道:&ldo;鬼知道姚苌那老不死的躲在哪座山里,没准正等着我们自乱阵脚呢!&rdo;
北岸的一处丘陵上,姚苌姚旻并肩而立,姚硕德从上游出其不意的偷袭江南大寨的行动已经成功,只要晋军在北岸的人马一动,早已埋伏在山谷中的秦军便会一鼓作气从背后杀到将晋军聚歼在大江畔。然而令两人吃惊的是,北岸的晋军居然纹丝不动,就连运兵用的三艘大船也静静的停靠在江边。姚旻忍不住道:&ldo;这个云开,可真沉得住气!&rdo;
姚苌一捋腮下那把蓬松的胡须,仍是不动声色道:&ldo;再完美的计划,执行起来都会有意外发生,打仗就像赌钱,除了那一点点的运气,更要看谁能撑到最后!&rdo;
南岸的激战还在继续,缓过劲来的陆之游开始组织守军层层防御,偷袭的秦军并没有大股人马突入营寨,大部分都在外围跑圈、威胁、怪叫和射出火箭,因此更多的是对山寨造成混乱,而没有太大的人员伤亡。稳住阵脚后,除了用强弩弓箭坚守住几处紧要外,守军开始收缩,陆之游将防务交给副将,便亲自点了三百精锐,从山寨后面偷偷潜出,顺着小路绕到半山腰,弩上弦、弓开张,悄悄潜伏下来。
一心朝着山寨的秦军并没有发觉有一支晋军出现在侧后方,姚硕德策马走在骑阵前方,扛着一杆大铁矛‐‐他没有傻到拿骑兵去强攻山寨,他要做的只是堵住山寨守军逃命的去路,然后看着他们在熊熊大火中一个个倒下。
就在姚硕德得意洋洋之际,一枝利箭破空袭来,这位羌族猛将大惊之下连忙闪身,羽箭&ldo;噗!&rdo;的一声扎进身旁那名骑兵的胸膛!惨叫声起,羽箭飞矢大片大片洒落在毫无防备的羌族骑阵中,刹那间,战马嘶鸣,中箭坠马者不计其数。姚硕德纵马飞驰,提着大铁矛朝陆之游藏身的方向大喊:&ldo;骑阵散开,弓骑手上,给我把他们统统收拾了!&rdo;
白色的羌族骑兵像两面巨大的扇子,迅速在山下铺开,上百名弓骑手张弓搭箭,趁着山上晋军的攻击间隙,立刻还以颜色,一阵狂暴的箭雨,将晋军压得抬不起头来。
陆之游没有死拼,低头藏身的瞬间,他猛然想到,既然秦军是从上游渡江而来,那么江边定然有用来载渡人马的大船等候!想到这儿,陆之游挥手招来几个百夫长,传下军令。不久,这支三百人的晋军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良久,姚硕德才发觉山上已不再有对方的反击,这股晋军不是被射死,就是见突围无望又撤回了山寨里。姚硕德又得意起来,毁了江南大寨,即便晋人守住江北,亦不可能长久!
姚硕德的得意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一阵惊惶失措的蹄声打碎:一名斥候飞驰而来,背后插着两枝羽箭,白色的衣甲上已是血迹斑斑。那斥候在姚硕德身前勒定,用尽全力道:&ldo;将军,晋人偷袭渡口,正在……正在放火,烧船!&rdo;说罢,轰然坠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