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佐&ldo;哈哈&rdo;一笑,问道:&ldo;你叫银子?这名字怎么来的?&rdo;
银子抓起套在脖子上的银质项圈,神情一黯,道:&ldo;我小的时候家乡闹灾,族里的长辈给我戴上了这个,说是消灾辟邪,他们就唤我银子。可惜我的亲人都死在那次灾荒里,只剩下我一个,要不是三年前主子收留,只怕我早就被人卖了。&rdo;
两人并肩走在小溪边,蒙佐问道:&ldo;昨晚是你家主子在吹笛子么?&rdo;
银子点点头,瞅了他一眼,有些犹豫道:&ldo;主子她……她好像不愿见你。&rdo;
&ldo;见与不见,不过是一个心结,听到了她的笛声,我已经心满意足。笛子我不还她了,留个纪念,对了,你家主子的芳名可叫文鹭?&rdo;蒙佐知道自己是多此一问。
银子瞪大了眼睛望着他,奇道:&ldo;你怎知道主子的名字,难道你们以前认识?&rdo;
蒙佐心头泛起一阵怅然若失的感觉,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
银子又道:&ldo;主子说,你和外面的巡阅使大人是朋友,那他为什么还要抓你?&rdo;
蒙佐松开她的小手,在一方溪石前停下,道:&ldo;这个世界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事,朋友能够变成敌人,敌人也能变成朋友。我和他都忠于自己的国家,我们之间注定要分出一个胜负‐‐能够与朋友成为对手,是一件十分痛快的事,这些东西,说了你也未必能懂。&rdo;
&ldo;哼!&rdo;银子争辩道,&ldo;我小的时候,族里两个最勇敢、最好看的大哥哥同时喜欢上了邻家寨子的一个姐姐,为了能够与心上人在一起,原本是好朋友的他们反目成仇,最后只能用决斗来决定谁才能迎娶他的心上人。&rdo;
&ldo;然后呢?&rdo;蒙佐好奇的问道。
&ldo;他们在山崖上决斗,谁知山洪爆发,他们就都再没回来;邻家寨子的姐姐悲痛欲绝,说是自己害了他们,于是,在月圆之夜、在他们失踪的地方,自杀了……&rdo;
蒙佐叹了口气,道:&ldo;上天为了惩罚你们,于是降下了灾荒。&rdo;
银子点点头,道:&ldo;你的道理我不懂,做朋友不容易,为什么不去好好珍惜呢?&rdo;
&ldo;珍惜……&rdo;蒙佐拾起一块小石子,远远的扔了出去。
第七章恩怨难舍
&ldo;铮铮!&rdo;弦音骤起,风动溪谷,惊动了谷口的一干人等。马队有了一丝响动,那是骑士们的坐骑,昂昂脑袋甩甩尾巴‐‐马,也通灵性。云开提着马缰原地打了个转,凝神细听‐‐这弦音,定是从当日造访竹楼时看见的那把古琴而来。
&ldo;大人,这琴声‐‐&rdo;子风素来谨慎,他担心这琴声是谷中人向外求援的讯号。
云开抬头往左右山上一看,摆手道:&ldo;不必大惊小怪,这个山谷乃聚声之所,里面的声音传不到外面去。时候还早,兄弟们也累了,让大家下马歇会儿‐‐山风习习,溪水潺潺,竹叶沙沙,如此景致,还有这琴声,实乃天作之合!&rdo;
众骑士跟着云开一齐下马,牵着马,分成前后两排整整齐齐的在草地上坐下。云开朝子风招了招手,道:&ldo;子风,陪我一起走走,这两年来,难得有如此闲暇啊!&rdo;
两人并肩而行,云开道:&ldo;子风,你跟了我那么多年,算年纪,你是我的兄长,论交情,你是我的朋友,只可惜子雨先走一步,没能看到川南这片大好河山。&rdo;子风不明白他要说什么,却回想起子雨死时的惨状,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云开又道:&ldo;你是不是觉得这次我做得太过分了,蒙佐他毕竟是我的朋友,在百济,我们还曾并肩作战过。&rdo;
子风道:&ldo;大人与蒙佐的交情只是私交,大人一生坦荡,从不因私废公,既然上天让你们从朋友变成对手,大人问心无愧便可。两国之间只有胜负存亡,没有过分之说。&rdo;
&ldo;只有胜负存亡,没有过分之说‐‐说得好!&rdo;云开赞了一句。子风又道:&ldo;大人放不下的,便是那份惺惺相惜之情;重情重义,这才是我最佩服大人的地方。&rdo;
&ldo;惺惺相惜,重情重义‐‐还是你最了解我!&rdo;云开长叹一声,仰天望去,碧空万里。
一道人影悄悄落在谷口东面的山岗上,死死盯着云开的一举一动。&ldo;呼噜噜!&rdo;又一合黑影在他身后探出脑袋,露出森森白牙。&ldo;黑子,趴下,别出声!&rdo;说话的是关木,那黑影甩甩脑袋,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前腿一躬,就这么乖乖趴下。关木摸摸它脖子上那一条漂亮的鬃毛,低声道:&ldo;黑子,你主人就是被那些人堵在山谷里,一会咱们一起去救他!&rdo;
&ldo;呼噜噜!&rdo;黑子一咧嘴,两个鼻孔撑得老大,上下两排牙齿使劲磨了把。黑子,就是蒙佐的坐骑乌椎马。当日蒙佐只身去找寸英的首级,把它留在山谷里,而后中毒被救,乌椎马就一直没等来自己的主人,直到关木重新回到那个山谷,才在溪水边找到了它。
关木把自己的坐骑寄养在一处山民家中,带着黑子往西找来,正巧发现了云开马队的行踪。从马队的种种布置看,云开一行也在寻找蒙佐,而去搜索的范围越来越小,这让关木确信他们已经有蒙佐行踪的消息,于是将计就计,一路尾随。尽管带着一匹不怎么安分的烈马,关木仍凭借丰富的斥候经验来到小谷外,并将四下地势察探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