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轰!&rdo;最后一记闷响在他耳边炸响,周围又平静下来,耳边是三木的声音:&ldo;出来吧!&rdo;
单朵爬了出来,放眼望去‐‐柯墨手脚尽折,咽喉处一个血洞;柯砚的指甲全断了,胸口一大滩血迹,想来她的心已碎;柯笔死得最干脆,脑门正中挨了一枪,流出来的东西是白色的……
三木丢了块布给单朵,让他把脸擦干净,擦干净了,他还是个有钱人,回家照样有成群的老姑娘大妹子投怀送抱!
第二章乐山才士
三木没有杀洛家三杰的老三,这并不是因为他有好生之德给&ldo;尸官村&rdo;留下香火,而是留他回去报个信‐‐想要出名,最好的办法就是羞辱对手后再把他放走,尽管三木的名气已经够大。三木没想到这些人中最有钱的居然是贼眉鼠眼兄弟,店里的损坏连同单朵的酒钱一块儿付了之后,死人身上的钱财便统统落入他的腰包里,没把显摆的机会留给单朵。
三木要走了,北上,单朵去老五儿子的渡口送他。三木将马儿往船上一耸,指指马鞍子旁一个圆滚滚的布包和一柄大铁剑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还是赶紧回家娶老婆去。船走了,老五儿子亲自把得舵,这是单朵唯一能关照三木的地方。走成一趟买卖、遇上一个奇人、还能娶个老婆,单朵心满意足的回到小镇,招呼他的伙计们收拾上路。
过了岷水,三木便踏上了郁郁苍苍舒展千里的西川平原。七月,正是西川最热的时节,沿岷水而行,除了那些较大的村落集镇,原本祥和富庶的西川之地竟显得有些冷清,偶尔也会遇到三三两两前去投奔义军的农夫地痞。三木明白,这次义军起事规模极大,以峨眉山为中心向东南北三个方向全部受到波及,当地百姓把这么多年来对官府和豪门大族的积怨全都发泄在了秦人头上,若非张育杨光本事有限,只怕秦国早已挡不住这汹涌的民潮。
两天后,三木来到了北上西川的第一座重镇‐‐乐山。乐山历史悠久,早在战国时便是蜀郡治下的一个大县,岷水从城南流过,在东南绕了个弯,再从城东北上,乐山城便修建在这方肥沃的冲击平原上。几百年来,山水奇秀、物产丰饶的乐山逐渐成为与广汉齐名的富县。
三木在城南渡口上岸,牵着马来到城外,被一阵喧哗声所吸引。南门外聚着大批围观的人群,不时交头接耳指指点点,他们说得都是西川方言,三木听不太懂,从他们的神情看又不像是凑热闹看卖艺的,难道又是卖身葬父当街含冤这类老套的故事?
三木把马栓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提着竹枪想往人群里挤,却被人一把顶了出来。那人边往外顶边说,王家父子三人平日里多威风,这会儿还不是跟狗一样被人牵着耍,什么读书人,一个个梗着脖子自以为多大本事,人家刀头一亮吓得连尿都出来了还齐家治国平天下呢,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他一路喊,旁边的人就跟着起哄,说什么做人太傲气了没好下场啊,嘴头再硬硬不过拳头啊,王家男人遭了殃,只怕王家女人的下场更惨……
三木听着听着便来了兴致,手肘子一伸,轻轻松松就把那人拦下,问他这儿到底出了什么事。那人见他是个外乡人,瞅模样会点儿功夫,便添油加醋的说这王家父子三人原本是乐山城有名的贤士,之前的秦国官员也对他们礼待有加;义军一来,赶跑了秦人,在城里征粮,还派人请他们出山为官,谁知这爷儿仨抱着万贯家财非但带头抗捐,还把义军头目赶了出去说什么读圣贤书不与暴民为伍,一下就把义军头领给惹火了;人家好歹也握着几千兵马,想收拾他们那还不是手到擒来,谁知那王家父子就是又臭又硬不识抬举,只好动粗。
说到这儿,三木已经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等那人说完便钻进了人群。
南门口有一方四丈见方的石板广场,城墙边还立着几块用来张贴告示的木牌,这儿原本是用来宣读官府文书的地方,现在却押着三个人,后头是一队身着劲装的义军。一名头目手提马鞭站在他们旁边,一双天不亮的眼睛里带着几分倨傲之色。看来他还真把自己当个官儿了‐‐三木暗暗发笑,这种街头混子赶上义军起事,摇身一变就成了洋洋得意的人物。
王家父子直挺挺的跪在告示牌前,每个人的身上都被鞭子抽出了七八道伤痕,破碎的衣衫粘在带血的伤口上,每一道都是如此醒目。老王是个须发灰白的清癯长者,混浊的目光中透出的是文人固有的倔强与傲气,两个儿子都在三十岁上下,他们的脸色有些发白,神情也不像父亲那般坚毅,可还是咬牙撑着,王家子孙决不能在众目睽睽下丢了祖宗的脸!
三木听到了人群低低的叹息声,王家父子要是也能听到,只怕也是一种莫大的安慰。
&ldo;王炎,要是你再不答应,你的两个儿子可又要挨鞭子了!&rdo;那头目冷笑着,对他这样的人来说,能够翻身骑在原本看不起自己的人头上耀武扬威,或许是这辈子最大的快乐。
&ldo;呸!&rdo;一口带血浓痰,王炎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嘴角胡须一翘,扭过头去。
&ldo;啪!&rdo;一口痰的代价就是他儿子身上一道新的伤痕。那头目举起鞭子,放在鼻子前嗅了嗅,似乎很喜欢这血腥的味道。人群中,三木重重的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