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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第1页）

&ldo;我到现在都记得伯父当年马上英姿，他不仅是我们羌族的英雄，也是天下一等一的英雄。&rdo;姚兴恨恨道，&ldo;此仇不报，我便枉为羌族子弟！&rdo;（姚苌兄长姚襄，勇武盖世，纵横于河东、中原，后被苻坚、苻黄眉连兵击破。秦主苻生欲留姚襄为己用，苻坚却认为姚襄是吕布再世，秘密将他杀了。苻坚政变杀苻生夺位后，招安姚苌，羌族举族归顺秦国。）

&ldo;忍耐是漫长，也是痛苦的，&rdo;姚苌道，&ldo;秦国灭燕，只在年内，我看，你就跟着蒙佐，多历练历练。战场选在上党，正是我羌族山地战士一展身手的大好时机。&rdo;

&ldo;我走了，父亲你‐‐&rdo;姚苌打断了儿子，道：&ldo;你出去，我不担心；我担心的是，王猛一旦灭了燕国，下一个要动手的，便是西凉张氏。拿下西凉，对秦国来说，不但确保了腹背稳定，更能打通西域三十六国，国力势必大大增长，看来我要去天水、仇池走一趟了。&rdo;

姚苌又道：&ldo;今日在朝上，太尉又上表，说应先平代国、西凉、仇池等腹背小国，才可放手搏燕，这些主意，只怕又是他儿子吕光想的。&rdo;

姚兴道：&ldo;吕光最爱西域歌舞、瓜果，曾言最大心愿，便是戍守西域，一统三十六国，重新打通丝绸之路，有此谋划，也不奇怪。&rdo;

&ldo;吕光深沉稳健、志向远大，不比王曜、慕容风性情中人，他日秦国生变，他将会是我们羌人的强劲对手，你可不能低估了他。&rdo;

姚兴略一沉吟，道：&ldo;父亲怎么看慕容垂？&rdo;

&ldo;慕容垂，&rdo;姚苌微微一笑，道，&ldo;同病相怜啊！秦国灭燕，他会好受？我想，不论是现在，或是将来，他慕容垂都将是我们羌人最好的盟友。&rdo;

&ldo;他也是强劲对手啊！&rdo;姚兴道。

姚苌摇头，道：&ldo;慕容垂勇武有余，德望不足，连燕国慕容氏都不能扫平，你以为他能一统天下？&rdo;姚兴摇头。

姚苌又道：&ldo;那你看我羌人能一统天下么？&rdo;

姚兴一楞，据实道：&ldo;尚无此实力。&rdo;

&ldo;双方都不足以统一，就有了合作并存的可能。&rdo;姚苌道，&ldo;你要记住，我们羌人是大山的子孙，蜀山秦岭，才是我们的家园；到了中原河北，一马平川，会水土不服的，那里是鲜卑轻骑的天下‐‐做人，最要紧的是有自知之明，量力而行，知足长乐，才能长保不衰。&rdo;

姚兴没有辩驳，姚苌却看出了儿子的不屑，父子俩谁都没有说破。

&ldo;父亲！&rdo;吕光匆匆跑到书房，冲正在临摹卫瓘书法的吕婆楼道，&ldo;今年的高昌葡萄，不等了。&rdo;吕婆楼奇怪的望着儿子。

吕光道：&ldo;父亲提了先平西凉的事么？&rdo;吕婆楼点头。

&ldo;主上没答应吧？&rdo;吕光又问。吕婆楼还是点头。

&ldo;我要调全体族兵。&rdo;吕光说完，吕婆楼不再点头，奇道：&ldo;造反啊？&rdo;

吕光道：&ldo;秦燕开战，正是我吕氏族兵锻炼的大好机会。平定燕国回来，便可趁胜西略。&rdo;

&ldo;国家用兵，自有法度，岂容你私自调动。此番伐燕，主上与丞相谋划多日，早有定算，你想去，只怕也难。&rdo;吕婆楼道。

吕光微微一笑，道：&ldo;早上得到离石飞报，河西一带匪患不绝，正在我这个屯骑校尉管辖之内。河西不安，大军即使开拔，丞相也难安枕，父亲以为呢？&rdo;

吕婆楼道：&ldo;每次都是你算计好了，才让我一把老骨头去当幌子，臭小子！&rdo;

第二章四大公子（下）

夜幕垂临，在宫中转了大半天的苻青芷在一队精锐氐族铁骑护卫下，回到了苻坚赐给她居住的芷阳宫。苻青芷在一众侍女搀扶下走下马车，宫门口的内侍门打起了灯笼，一道人影蹿到了马车前。

&ldo;什么人！&rdo;众护卫如临大敌，刀剑出鞘，将郡主团团护住。苻青芷依稀认得那高大魁梧的身影，神色一黯，欲言又止。

&ldo;王曜见过郡主。&rdo;护卫们这才认出来者是丞相大人的侄子，兵器还鞘，分列两旁。

&ldo;你们都退下吧，我和王公子走走。&rdo;苻青芷道。

&ldo;嗨！&rdo;护卫长苻骏应声道，&ldo;铁骑归营，侍女内侍回宫，二十名亲卫，随我在百步外护卫！&rdo;

&ldo;嗨！&rdo;两列铁骑消失在夜色中，剩下苻骏与亲卫远远守卫。

王曜与苻青芷沿着宫墙缓缓而行，两道淡淡的影子投在前方，却隔着细细的缝隙。

&ldo;这一年，你清减了。&rdo;王曜打破了沉默，月光下的她显得如此圣洁无暇。

苻青芷道：&ldo;你还是老样子，胡子又长了，用不了几年，就能赶上丞相大人了。&rdo;

王曜强忍住拥她入怀的冲动，道：&ldo;青芷，我‐‐&rdo;

&ldo;有些事，过去了就不能再回头，&rdo;苻青芷很清楚他的心意，便没有让他把话说完，道，&ldo;一年可以发生很多事，也可以改变很多事‐‐你或许还是以前的镇恶，可我已不是以前的青芷了。&rdo;

苻青芷一口气把话说完，心里就像揭去了千斤大石。王曜收住脚步，两人已相隔数步，她的背影是如此清晰，却又如此遥远。苻青芷也收住了脚步，没有回头，朦胧的月光洒在她肩头，模糊了她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