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郢也有好些日子没看见了,自从袭爵之后,没过多久,朝廷一纸诏书下来,他蒙荫谋了个带刀散骑常侍的官职,前些日子,已经去报道了。
昨日婶婶杜氏来找我,虽说我们都住在侯府,但她一般不会轻易踏入我的院子,她来就必定有事,果然,为了中秋家宴。
“我知我不好开这个口了,但我实在没法子了,几个堂兄弟都来问过我,今年是老侯爷故去的头一年,兄弟姊妹间的心都是散的,正好乘着中秋这个时节,大家亲戚一场聚一聚联络联络感情。我实在是拗不过,只好来找你了。”
我心里犯嘀咕,这家的这几个堂叔伯们在老侯爷还在的时候就鲜少来看望,怎的现在人一故去,反而要联络感情了?
我回道:“按理说是应该办一办的,我还没见过几位堂叔伯,只是婶婶你知道的,一来是我年龄小资历浅没有办过家宴的经验,二来如今这府里当家做主是二叔,内宅的事我还能勉强管一管,其余的终究还要问了二叔的意思才行。”
杜氏面色郁郁,绞着手帕:“哎,我就说我不行嘛,不擅长这些,他们还非要我来说。”
我一听这话里有话,忙追问:“婶婶是听了哪位尊长的意思吗?”
杜氏显得有些为难,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说:“你的四堂婶婶,我两还未出阁前便是闺中密友,后来虽嫁到一个谢家,但分府别住,时间久而久之没了往日的亲密,她后来与忠恕国公府越走越近,这次她来找我,是说受了你姑母的意思,想让你把家宴操办起来,我啊就是当个中间的传话筒…”
姑母?怎么又和忠恕国公府扯上关系了?我忙问道:“那姑母来不来?”
我心里暗暗叫苦,她要是来了,保不齐横挑鼻子竖挑眼,借机整我。
婶婶回答:“应该不会来,每年皇宫都有中秋宫宴,国公夫人都要跟随庆国长公主去宫里赴宴,基本上年年都是如此。”
我长吁一口气,心里还是忍不住骂道:人都不来,还想着要给我添堵。
婶婶不知我所想,以为我还在为操心办家宴的事忧心,安慰我道:“你也别觉得有什么,终归还是要二哥儿点头,我看呐,那帮子亲戚还不是看到二哥儿如今在朝中当了差事,又紧巴巴的过来舔。”
“行吧,也没什么别的事,我也就是过来传个话,要怎么办,你拿主意就行,我不打紧。”
杜氏起身准备走,我也没留,安排着弯月送送她。顺便让她去门房知会一声,若是侯爷回府,记得让他们来园子通传一声。
晚间时分,门房的小厮来院子里禀告:“侯爷回府了。”
我带着弯月满月二人,动身前去谢时郢居住的园子。
他袭爵后,并没有住在老侯爷之前的忠贤堂,而是住在他自小长大的院子,他也没有给自己的住所起名字,按照方位,府里的人都管他住的地方叫西侧院。
这还是我嫁入侯府以来第一次踏足西侧院。
我站在院门口,让门房的小厮多荣去禀告侯爷,我有要事相商。
多荣是府中的家生子,他爹是侯府在外面的庄子户头,自小就在府里长大,与谢时郢年岁相当,懂事之后就一直近身随侍谢时郢。
多荣长得一脸敦厚,圆脸厚实,说话慢悠悠的,时常带着笑脸。
他恭恭敬敬朝我行礼:“大奶奶稍等片刻,侯爷刚从衙门回来,此间正在更衣?”
我纳闷,随口问道:“每日都是这么晚才回来吗?”
多荣憨笑道:“也不是,有时会早些,大多数时候都是天黑了才回来。”
官场上的事情我并不清楚,谢时郢当的官是做什么我也不了解,就是觉得奇怪,一般他这种官宦子弟荫补的职位大多数都是去点个卯就完事的,像他这样日日天不亮就出门,傍晚才回家的,还真稀有。
不多时,谢时郢换上一身宽大常服,疾步走到园子口来,神色有些倦怠,但仍是笑脸相迎:“嫂嫂有事派人来通传我一声就是,何必麻烦走一遭?”
我笑笑:"我刚吃了饭,消消食。"
我指了指他身后的屋子问到:“你这会儿方便不,进去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