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这几日发生了太多事。
自那日谢时垣命马季把翟辛一干人等的人头送去了翟丹琼皇后寝宫后,她就疯了。
从摘星楼下来后,就被皇帝命人锁在了凤梧宫。
直到叛乱结束,宫门大开,马季把一口袋翟家的人头按照谢时垣的吩咐,悉数送进凤梧宫。
那一日,雨下的很大,将掉落在地上的头颅血污冲刷掉,露出肿胀乌青的面部,五官扭曲着,想必是在死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翟丹琼疯了,她跪在地上,将家人的头颅一个个小心收拣好,整整齐齐码在地上,一共一十三颗头颅,她的父亲、母亲、大兄、三兄和幺妹,甚至还有她刚满十岁的侄儿…整整一十三口活生生的性命,如今都变成光溜溜的一颗颗脑袋!
翟丹琼痛苦的嘶吼声响彻在皇宫的上空。
“是谁!是谁杀了我的父兄!是谁杀了我的家人!我要他们偿命!”
翟丹琼妆发未梳,双眼泛着猩红,一把拔过侍卫的剑,剑尖直指马季:“说!是谁?”
她的心里隐约有了答案,但她要亲耳听到才肯相信。
马季按照谢时垣吩咐的原话,一字不漏的转述:“杀人者翟旻,施令者陛下。”
呵!
她笑起来,笑自己愚蠢,错信枕边人。笑着笑着哭起来,早已分不清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
她一把抱过小皇子冲进雨里,往皇帝所在的荣华殿奔去,宫人们撑着伞在身后紧追不舍:“娘娘慢点!小皇子淋不得雨啊!”
荣华殿宫门口,王瓒拦住了翟丹琼,撑了把伞在翟丹琼头上:“娘娘,陛下受伤了,正在休息,晚点再来吧!”
翟丹琼抱着啼哭不止的皇子,身疲力竭喝道:“滚开狗奴才!让曹杞出来见我!”
雨声、叫骂声、婴儿的啼哭声充斥在荣华殿门口。
雨越下越大,皇帝始终没有出来。
翟旻撑着一把伞立在宫殿门口,冷冷注视着翟丹琼。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翟丹琼发疯似的扑了上去,被宫人一把拦住,趁机夺下小皇子,交给身后赶来的乳娘。
此刻的小皇子浑身湿透,小脸煞白,宫人们几次去拉拽翟丹琼,都被她挣扎逃脱。
她在雨中崩溃呐喊,声嘶力竭,王瓒狠下心来,命人一掌砍晕了带下去。
回头看到翟旻,王瓒笑着点头示意,这可是陛下面前的宠臣,万万得罪不起。
翟旻默不作声,撑着伞消失在宫墙尽头。
有不懂内情的小内监问道:“这小翟大人好冷的心肠,他与皇后娘娘明明是一家人,怎么…”
话还没说完,王瓒冷着脸一个巴掌将小内监扇倒在地:“糊涂蠢障东西,什么胡话都敢乱说,仔细你的皮!”
只要一想到翟旻将自己的亲生父亲用弓弦生生勒死,再砍下他们的头,王瓒的后背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亲生父子之间尚且如此,姐弟情分又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这两人算哪门子姐弟?
谢时垣站在宫墙一角,几乎要与大雨融为一体,面无表情问向保弩:“太医院那边怎么说?陛下的腿伤严重吗?”
保弩仔细回话:“说是马蹄踩伤了大腿经脉,性命无虞,只是以后可能会落下后遗症。”
“你亲自去一趟太医院告诉那群太医,尽心治疗就是,结果好与坏看人事知天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