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四娘知道他二哥不大喜欢和他们来往,定下做糕点用的大豆油就走了。熊家那边和熊四娘用的都是唐寿这里的大豆油,所有就算村人不过来换,他家日日利润也不少。
两项手艺都教出去,唐寿就轻松了,榨豆油的力气活用不到他,熊壮山自己就能干过来。而那些喂猪羊鸡鸭的脏活累活,更舍不得唐寿干,唐寿也不会,日子就清闲起来,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想什么时候起来就什么时候起来。他来到昱朝后,除了先头有病那段日子还没这么悠闲过,一连过了几日黑白颠倒的生活,这日才从床头爬起。
唐寿这几天向来什么时候起来什么时候吃,熊壮山知道前段日子累到他,也不叫他,自己随便弄些,吃了口就干活去。
这会儿进屋见唐寿醒来就停下手里的活,把捂在他被窝里温着的唐寿的衣服拿出来,还带着熊壮山的体温,摸着并不冷。
唐寿揉着眼睛接过来,随手穿上,这种事情每天都在上演,唐寿已经从最开始不自在到现在习以为常。
身上的衣服满是熊壮山的体温和气息,穿在唐寿身上,似他整个人被打上了熊壮山的烙印,熊壮山每到此时就心满意足,这个双儿是他的。
唐寿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打着哈欠,“我做梦吃了馄饨,一会儿我们吃馄饨吧。”
“馄饨?”
唐寿总会说些奇奇怪怪的吃食名字,有时候同样的吃食从唐寿嘴里说出来和熊壮山这里的叫法都不同,熊壮山猜测也许是地域的原因。他知道南人北人生活习惯上有很大不同,许多一样的东西叫法也不同,就不大在意这些细节。
“行,要我准备什么吗?”
“你去多磨些面粉回来,还有家里的肉剁成陷,我来包。”
唐寿来到外间洗脸刷牙,昱朝刷牙都是用杨柳枝,将杨柳枝泡水,用的时候剥开,露出里面的杨柳纤维,这些杨柳纤维像是细小的梳子一样,有条件的人家就沾盐用,也能把牙刷干净。
杨柳枝属消耗品,梳子一样的杨柳纤维用不了几日就秃了。熊家之前都是熊壮山一个人过,家里的杨柳枝没准备那些。正好赶上用完,唐寿看着得了秃斑病的杨柳枝犹自出神,不知道寻思些什么。
熊壮山正好磨了面粉回来,看见就道:“明天早上和村人说一声,谁家有杨柳枝匀咱们些,咱们用大豆油换。”
“不用,杨柳枝纤维刷牙还是硬,稍一不注意把牙龈都戳破了,咱们制些刷牙子,我也会制作牙香之类的。”唐寿记得宋朝历史上是存在牙刷和牙膏的,不过却不叫这两个名字,而是叫做刷牙子和牙香。
牙香是他在一本宋朝记录香谱的书籍上看到的,都是香料制作而成。其中有几种他记得特别清楚,因为那两种牙香用料十分讲究,随便一种香料都是士家大族才能用起的。
根据书上记载,最早宋朝使用牙香的是寺庙里的和尚。那寺庙香火鼎盛,香客众多,不差香火钱。所以那些和尚才有闲钱制作牙香,他们把香料制成的牙香用一个坛子密封,吃完饭后含在嘴里或者咽下去,就会口齿留香。后来许多士家大族都会这样做,久而久之,就有了刷牙子,宋朝人会用刷牙子沾着牙香刷牙。
后因宋朝灭了,新开的元朝始终没学会刷牙,刷牙子和牙香也逐渐消亡了。这使得清朝人曾一度以为前人肮脏,不知洁净,甚至认为他们不刷牙,却不知道宋朝人将牙齿清洁曾发展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唐寿摸着下巴,眼睛微眯,笑得些微奸诈:“二郎,赚穷人钱有什么意思,坑富人才是王道!咱们要坑的他们心甘情愿,捧着银子求上门。”
捧着银子求吗?有钱什么买不到,怎么可能上赶着求人花钱。熊壮山实在搞不懂怎么能被人求着买东西,但在这些无谓小事上他从不和唐寿争辩,都是唐寿说什么是什么。
“好,那咱们就做你说的刷牙子还有那个牙香,你告诉我怎么做,我来做。”
唐寿怕说不明白,就抓了熊壮山的大掌,在他手上画了一个牙刷的形状。“大概就是这个形状,这里是刷头,可以用马尾的细绒毛,这里是刷柄,磨得扁平圆润些,用手好拿。”
唐寿在熊壮山粗糙的大掌上指指画画,很认真,没有一点旁的心思。可熊壮山有啊,他与左手为伴了二十八年,终于娶了夫郎,恨不得把二十八年的存粮一夜交代干净,奈何唐寿不是很想要。
现在他的手掌被握在夫郎柔嫩的小手中,那指尖在他掌心划来划入,熊壮山真没心思听,一双眼睛一会儿瞅瞅夫郎白嫩嫩的小手,一会儿瞧瞧他张张阖阖的小嘴唇。咕噜,熊壮山发出一记响亮的吞口水声。
唐寿气得脸都红了,吼道:“熊壮山,我在和你认真的说,而且你昨天晚上不是要过了吗?你姓熊,不是真的熊,不用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发情……啊,你干什么,你放我下来。”
不堪重负的小木板床,很快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动。
等吃上馄饨已经晚饭点了,熊壮山刷完碗进屋,唐寿正裹着被子坐在床上。
熊壮山脸皮不红不白,半点不感觉臊,“你上午说的刷牙子和牙香怎么弄,你再和我说说吧。”
唐寿气哼哼道:“不用你,我自己也能做出来。”
那些东西看着在熊壮山那双粗糙的手上很好摆弄,到了唐寿手上就不那么听话了,弄了几下差点没划破手指,熊壮山连忙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