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去的录影吗?」阎初问。
「噢,有的,」艾米里耶诺往自己额上一拍。「瞧我都给忘了,真是一到这个年纪脑袋就不灵光。」
「请别这麽说。」阎初说。
「如果只是要看录影的话,我们就不必待在这儿了,可以去舒适一点的地方看。」艾米里耶诺说。「你有任何头绪或是还有其他想看想问的吗?」
「令尊的转变是发生在一夕之间的,还是渐进的?」阎初问。
「对我们而言是发生在一夕之间,但我们不知道在那之前家父是否心里多少有底了。」艾米里耶诺答。
「他在转变之前一阵子有比较闷闷不乐吗?或是表现得特别开心或豁达?」阎初再问。
「这麽一说来的话,好像──嗯,豁达嘛,好像──」艾米里耶诺说着,用一种想搬救兵的表情看了管家一眼。「管家有什麽能补充的吗?」
「敝人感到无上的光荣能够得到这样的机会补充任何一丁点什麽来略尽棉薄之力,」管家毫不费力地不换气说完一长串,恭恭敬敬地行礼,但是当他转向阎初时态度很明显地就开始敷衍了。「当时并无任何异况。」
「既然如此,」阎初也不在意管家的敷衍,迳自向领主说话。「假如令尊今晚情况尚算稳定的话,我等等看录影,试试看能不能找出些头绪。之後情况许可的话再试着进去看令尊。」
六、无有(9)
更新时间2014-1-124:45:23字数:2014
「噢,我想今晚家父应该没什麽问题。当然你随时想看录影都行,不过我想时间也晚了,要不要先休息,明天再看?」艾米里耶诺问。从他的神情可以看得出来他相当高兴可以离开这里。
米蕾拉像是终於松了一口气般整个肩部从紧绷的状态放松下来。她很快地瞄了阎初一眼,然後又移开视线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看往他处。
管家恭敬地送领主和米蕾拉出去之後快步上前拦截住阎初。
「尊贵的阎先生,请容许敝人随您不凡的脚步前往──」
「麻烦您带路,管家先生。」阎初打断管家的话。
管家敷衍地对他随便行了个礼,然後又迈开大步昂首前行。
阎初也不问管家要带他去哪,反正跟着走就是,但是走到了最後竟然走到了城外。今晚的夜色很美,月明星烁,走在广阔的郊外令人心旷神怡。
「敬请见谅没有事先告知您要前往何处,但总之不是要去看什麽录影,那种东西看再久也於事无补──假如您真的需要对任何事情理出头绪的话,也不会是凭藉着看那个。」管家依然头也不回地说,声音仍然像在唱歌剧。
「那要如何才能理出头绪?」阎初觉得依照惯例管家不会回答要去哪里这个问题,所以他直接略过不问。
「您其实在心里已经有个底了,只是您并不很确定而已。」管家答完这两句之後不再说话。
「诺亚?」阎初试探性地问。
「您一定知道,姓名只是个代称,」管家说。「无论名字是什麽,或是否相同,那都只是人们加上去的而已,对那个被冠以称呼的事物的本质来说什麽影响也没。相同的人事物可以有许多不同的称呼,或是不相同的人事物可能会被冠上相同的名字,因此像敝人这种既卑微又孤陋寡闻的人来说,并无法给出肯定的答案。当然以您高尚的品格或许不会在意敝人斗胆的胡乱猜测──」
「我不在意。」阎初说。
「噢,那麽,是的,就是那麽一回事儿。」管家说。
阎初有点意外管家答得这麽爽快。
「当然,有关於您或许想了解的一切,帕奇诺先生一定有远比敝人所知的更好上千万倍的答案──但是敝人并不能向您保证帕奇诺先生愿意说出来。」管家说。
阎初沉默了下来,他知道再问也没用。
管家越走越快,最後快到比开车还快了。阎初跟得上,只是他心里想,要是被寻常人看见,那人应该吓傻了。思及此,阎初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如果有容许敝人说话的余地的话,那并不是什麽好笑的事情。」管家冒出这句来。
阎初对於管家能知道他心里的念头已经不会感到惊讶了。
「我觉得好笑。」阎初说。
「敝人是没有任何一点点的资格去干涉您的想法的,噢,到了。」管家将他带到一个几乎被植物完全遮蔽的不起眼小屋前,小屋离一条小溪不远。
「这里可能要您纡尊降贵暂时委屈一下了。」管家说着快步走到小溪的对面,一头钻进一棵大树的树洞中。
阎初觉得眼前的画面真滑稽,但想到自己也要依样画葫芦地钻进去就觉得更滑稽了,不禁失笑。他笑着学管家头上脚下地倒头栽进去,然後掉在一个蓬松的软垫上。
树洞底下的地道只有一条,不见管家的身影,想必他没等阎初跟上就直接上去了。路不长,弯弯曲曲的,走没多久就看到可以攀爬上去的绳梯了。阎初爬了上去,敲敲上头的木板。木板马上就被拉开,然而替他打开活板的人不是管家,而是帕奇诺。阎初对此并不意外。
阎初爬上来之後,其他两人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於是他主动打破沉默,毕竟是自己有求於人。
「我们又再度见面了,帕奇诺先生。」阎初说。
「不用跟我讲究什麽礼节,小子,我不吃那套的。」帕奇诺对他讲话虽然粗声粗气的,但不带有恶意。「你还活得好好的,看来是通过那家族无聊的考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