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车吧。”耳边响起康宥的声音,打断了常晚的思绪,康宥坐在车门边率先下了车,此刻正站在那里等着常晚。常晚觉得自己全身都像是冻住了,竟觉得简简单单一个下车的动作如此艰难,还是紧张,紧张得腿上都没力气,一个劲儿地发软。康宥浅浅一笑,没有继续催他,只自己弯腰半俯下身,有力地双臂圈住常晚的腰,小心仔细地将他抱了出来。出了车门便是一阵寒风袭来,常晚不禁打了个抖,他穿得不算少,但被这冷风一刮还是有些受不住。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常晚才发觉康宥竟不打算放他下来,就这样抱着他往里走。这怎么能行?要是被温婉看见了,想什么样子,常晚连忙拍拍康宥的肩,蹙眉着急说“喂,康宥,放我下来,你干嘛?我自己会走。”康宥却仿若没听见似的,自顾自抱着,嘴角噙笑,淡淡说“刚才是谁连车都下不来的。”常晚一阵窘迫,脸上起了层薄红,隐隐染上些血色,羞赫地说“我不过是有点紧张,现在已经好了,快放我下来。”康宥不听,仍旧抱着他往前走,手竟然还隔着厚厚的裤子在他腰肢下方那两团软肉上捏了一下。常晚眼睛都瞪大了,随即再不给康宥面子,立刻挣扎起来。康宥这才把他放在雪地里,常晚像是受惊的猫儿,一下子跳开离他三丈远。一边往前走还一边转过头来瞪康宥,眼睛里全是亮眼的神采,整个人比先前活泼多了,眉眼间皆是灵动。康宥也轻轻眯起眼,笑起来,迈出长腿跟上常晚。他不过是想小碗儿放松些罢了,见不得那小刺猬蔫巴巴的样子,心里一阵阵细细密密的疼,让他受不住。康宥意识到,原来喜欢上一个人,就会因他喜而喜,因他悲而悲,情绪完全被对方牵扯着,但康宥愿意让常晚牵动他的情绪,他愿意将自己全身心都交给小碗儿。这间疗养院装修外观大气,内里又是一派精致,能瞧出建造之人是花费了心思的。除了值班护士,偶尔出来晃动查房的医生,竟没瞧见其他人。常晚不太知道是人少,还是病人都没出来活动,和印象里在网上瞧见的乱糟糟闹哄哄的精神病院、疗养院大不相同。刚才还离康宥很远的常晚不知何时又退了回来,他是个在陌生环境很不安的人。此刻紧紧跟在康宥身边才觉得稍微安心一点。很快便有人出来迎他们,经介绍过后,常晚才知道眼前的人是院长,他不禁有些惊讶,康宥竟然能让院长出来接待。不过想想康宥家里,也算是能参透其中原因。常晚从小都没受过这些优待,常家也算是家底丰厚,但那些从小就和他没关系,常晚在常家还不如一个普通家庭孩子过得好。院长笑眯眯看向他,面容慈和“这就是温女士的儿子吧?”常晚一顿,冲他点点头,他不太会说话,也不知道该如何打招呼,此刻有些拘谨,两人在这简短的交流后就再也没有其他话可说。康宥却神态自若,和院长三言两语地攀谈起来。很多时候,常晚都觉得康宥不像同龄人,身上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成熟和玲珑。但也不尽然,在自己面前大多数都是幼稚的,常晚愤愤地想。院长很快就带着他们里到一间单人病房前,门关着,上面有一扇透明玻璃小窗,常晚通过窗户向里面望了望,只见护工推着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女士,在露台边看外面的景色。“她今天状态不错,也知道你要来,等你很久了。”院长对常晚说。常晚却没办法立刻推门进去,他竟有些惧怕,杵在原地迟迟没动。康宥知道他是有了近乡情怯的情绪,礼貌笑着对院长说“伯伯,您先去忙吧,这有我陪着。”院长确实事情也不少,若不是今天这位大少爷也跟来,他大可不必亲自下来看看,闻言也知道康宥是不想外人在场,便转身离开。这里设施齐全,若是有什么意外,一按铃,医生护士就能及时赶过来,倒也不用担心什么。何况温女士最近的状态已经稳定太多,若是再能好好修养些时日,出院也不是没可能的。待院长走后,康宥揽住常晚的肩膀,轻声问“进去吗?我陪你,别怕。”常晚倒不是怕别的,只怕再次瞧见常岂给他看的录像中的画面,他受不了,若是再次看见,他真恨不得冲回去,将常岂一刀捅了,以泄心头之恨。但他不能,他还有温婉,还有未来,还有常晚看了看身边的人,沉下一口气,对康宥点点头,对方稳稳地揽住他,轻叩两下门,带着他一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