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苏,快清醒过来!”
是谁?他明明就很清醒,他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屠苏!”
不,不要叫他,他马上就能得到解脱了,只要挥动焚寂……
等等,焚寂?
“屠苏!”
师兄?是陵霜师兄的声音?
“快些醒醒,屠苏,不要被焚寂所控!”
焚寂,焚寂不是被封印在剑阁吗,为何他会被焚寂所控?
仿佛清晨初醒,入目的景象带着刺眼的光,百里屠苏虚了虚眼,接着瞳孔聚焦,将眼前的一切反馈给他脱离混沌的大脑。
面目灰败的师兄、没入血肉的焚寂、恍若癫狂的黑衣人。
如同被烫到了一般松开握着焚寂剑柄的手,百里屠苏瞪大了双眼,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惶然,他双眸颤动,看着眸光柔和地瞧着他的花多炀,颤声唤道:“师兄?”
见百里屠苏终于恢复了澄澈的双眸中带着惊诧与哀戚,花多炀按住了少年的脖子将他压向自己,用额头抵住他的,声音柔和而舒缓:“屠苏终于清醒过来了,真好。”
“师、师兄,你这又是何必!都、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百里屠苏两行热泪几乎立刻夺眶而出,心中一片惶然,如若不是他,师兄也不会遭此祸事,都是他,族人被屠是因为他,如今师兄被焚寂伤成这样也是因为他,他有何颜面存活在这世间。
如此想着,身上的煞气竟又有卷土重来的兆头。
花多炀察觉到后立刻唤道:“屠苏,切勿胡思乱想,你要好好的,要好好的活着。”说罢竟强行运功,那纠缠着百里屠苏的煞气竟被他吸入体内。
这时,花多炀身后的黑衣人强硬地将两人分开,他圈住花多炀的肩膀让他倒在自己的怀中,见那焚寂依旧没在花多炀的血肉之中,滚滚的煞气争先恐后地被花多炀吸入体内,他几乎睚眦欲裂,狠了狠心,抓住那焚寂剑柄,运气用力将其从花多炀的腹部拔了出来。
花多炀的身体一阵痉挛,乌黑的血液自伤口流出,淋得那衣袍一片狼藉。
百里屠苏见状心中一阵绞痛忙道:“你放开我师兄!”
黑衣人如同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便道:“放开他让你再用剑捅一次,还是任由他为你吸尽煞气而亡?!”
百里屠苏竟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心中惭愧异常,却又不想花多炀落在这妖人手中,遂迈步上前,只见花多炀腹部伤口竟冒着煞气,狰狞异常,污血横流,见此惨状,自知因他而起,登时,双膝跪地于花多炀身前。
“师兄,都是因为我的错!我对不起你!”
黑衣人怀中的花多炀轻轻摇了摇,勉强挤出个微笑道:“傻屠苏,师兄若是能帮到你一点也是高兴的,所以,不用和师兄道歉。”
对此,百里屠苏又能再说些什么呢,他自幼背负血仇侥幸活下命来拜入天墉城,得师尊教导剑术,有大师兄的照顾,有活泼的芙蕖师姐的闲时陪伴他已经很满足,却偏偏这个人,只有这个人,总是让他受不起,若是此次因他而让陵霜师兄有何三长两短,他又岂能苟活!
黑衣人冷眼看着百里屠苏的作态,面上一片厌恶之色,他欲运功为花多炀疗伤却想到自己亦是一身邪气,若是运功,于花多炀此时状况无疑是雪上加霜,看着这样的花多炀,他不禁想起了那遥远的记忆,心中居然前所未有的冷静了下来,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天意不可违吧,即便他不信天,强行逆天改命来到此处,终究还是造成了与那时一般无二的结局。
将气息变得浅薄的花多炀拥进怀中,亲吻着他饱满的额头、紧皱的眉,最后在百里屠苏讶异敌视的目光下轻轻吻住了那失去了血色的唇,见花多样那双黑色的眸子不解地望着他,仿佛释然了又仿佛丢不开那多年的执念,千言万语,最终都化作一声绵长的叹息。
“虽然再见你,你依旧是这样事事都为你那师弟考虑,但,能再次见到你,我便已经满足了。”
花多炀对于他的一切依旧百思不得其解,便轻声问道:“你究竟……”
“嘘——”一根手指按在花多炀的唇上。
“不要问我是谁。”黑衣人柔和了唇角,“你只需知道,我爱你,永远都爱……”
花多炀几乎被这个回答惊到了,他微微瞪大了眼,转而又想到了什么,道:“果然,你并非屠苏的仇人,看来我这一刀挨的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