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泽站在视野开阔的山崖之上,手里握着一支千里镜。须臾,他放下千里镜,招来近卫,轻声吩咐了几句。
“是,堂主。”
近卫犹豫了一下,问道,“全都交给陈千山吗?”
“全部。”
段泽眺望着那座铺满琉璃屋瓦的奢靡山庄,轻笑一声,“他们争得你死我活,与风泽堂何干?我们只不过是做了笔生意,借了点人出去罢了。报酬我已收到,钱货两讫,何必再替他操心?”
“那万一……”
“没有万一。家主之位都送到他手里了,这还接不住,那他早死在陈留行的迫害之下了。我们还有别的要紧事做,忙着呢。”
留守陈氏山庄的侍卫懵了。
陈千山身着劲装皮甲,负手而立,身后是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的人,杀气腾腾。
“从今日起,我才是陈氏家主。”
他目光森寒,“不服者,杀!”
死寂。
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响起一道近乎破音的沙哑嘶吼。
“二公子勾结人外,突袭山庄!快——!快去请家主回来——!!”
刹那间,仿佛紧绷的某根弦断裂,所有人都动了起来,瞬间陷入无边混乱,兵刃相接发出的脆响回荡在如洗的苍穹之下,杀声震天,血流成河。
风泽堂筹备已久的人马对上守备力量亏空的陈氏山庄,简直摧枯拉朽,势如破竹,看得陈千山嘴都要笑歪了。
他踏过血泊,衣摆和靴子溅满了血,耳边掠过带着腥味的风,夹杂着隐隐的惨叫和怒吼。
但这些都与他无关。
陈千山视若无睹地一路行至前堂,堂而皇之地坐上主位,手虚虚地握着,仿佛在摩挲着什么,笑容愈发肆意。
还差一样被陈留行带走的家主信物。
“不过如此……哈哈哈哈……”他先是低笑,越来越大声,狂笑不止,笑得弓起身子,眼泪都溢出来了,“陈留行,你也不过如此!哈哈哈哈哈哈……”
暮色四合。
陈氏山庄内的尸体还未清理干净,陈千山便已迫不及待地命人摆下庆功宴,美酒佳肴,歌舞美人一样不少。
夜色下干涸的血迹,缺胳膊少腿的尸体,和灯火通明之中的晏晏笑语仅一门之隔。
“来!喝!”
陈千山举起金玉酒盏,“今夜与诸位兄弟,不醉不归!”
众人举杯相庆,欢声笑语。
这场匆忙的庆功宴,陈千山给段泽递过请帖,但是被拒绝了,请帖上还留了一句话:“斩草还需除根,务必永绝后患,莫要误事”。
陈千山看了两遍,皱了皱眉。
不知为何,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冥冥之中仿佛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