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上,唐诗婧和慕容熙并肩走着,本来装得满满的篮子已经空空如也。慕容熙看她一路上都心不在焉,随即问道:“在想什么?孩子们说你一个下午都怪怪的。”
“我在想,蒲苇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唐诗婧脸上写满了认真,慕容熙顿感好笑,反问道:“你就是想这个想了一个下午?”
唐诗婧停下脚步,催促道:“笑够了,快告诉我。”
“焦仲卿和刘兰芝的故乡庐江县有这样的习俗,姑娘们若是喜欢某个男子便会赠以蒲苇,以示爱意,其他还有没有别的意思,我就不知道了。”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唇角弯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慕容熙更是好奇了,追问道:“你到底怎么了?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只是有些事情感觉有趣了,可是对你而言,也许并不觉得有趣。”唐诗婧得瑟一笑,继续前行。慕容熙尾随其后,不紧不慢地问道:“你是不打算告诉我你所说的‘有些事情’吗?”
“要想知道,那就拿东西来换,记住了,太普通的东西本小姐可是不收的哦!”唐诗婧已经走远,慕容熙温和一笑,随即加紧脚步追上。
珍品罗列的珠宝店内,林婉玗和汪晴正乐呵呵地挑选着。
“这个不错,你试试看。”林婉玗拿起一枚梨白色的发簪替她戴上,汪晴照了照镜子,摇头道:“素了点。”
老板立马端出另一个盘子,热乎着介绍道:“这些都是新进的钗子,不仅做工精细,而且色彩艳丽,款式新颖,整条长安大街都找不到别家呢,两位小姐看看喜不喜欢?”
“嗯……”汪晴扫视一遍后,目光落在一枚绯红色的珠钗上,伸手刚要去拿却被抢先一步了。朱小茜一手拿着珠钗,另一只手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道:“老板,这个我买了。”
“是是是!”老板乐呵呵地接过银票,恭敬道:“马上替您包起来,请稍等。”
汪晴一股怨气往上冲,随即破口大骂:“朱小茜,又是你,我说你是吊死鬼还是跟尾虫?”
朱小茜也同样怨气深重,冷哼道:“别以为跟上师申请了外出练习就没事了,本小姐要整你,你连躲的地方都没有,要么你就躲远一点,离开长安。”
“好,我不跟你计较,你还得寸进尺了是吗?”汪晴跨步上前就要跟她拼个你死我活,林婉玗赶紧把她拉回来,劝道:“汪晴,冷静一点,很多人看着呢,万一传到上师那里可就糟糕了。”
“忍忍忍,你什么时候才知道为自己争口气?”汪晴一把甩开她的手,看到她黯然失色的眼神才发现话说重了,满腔的怒火也随之消散了不少。
“你以为她没为自己争过吗?她只是在很早以前就认清了现实。”朱小茜满带不屑地瞥了林婉玗一眼,复又看向汪晴说道:“只要你一天还在芙蓉殿,这场斗争你就没有赢的可能,要想我罢休,让宇文颢来见我。”朱小茜执抝的眼神里透着浓浓的忧伤,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林婉玗竟觉得她有那么一丝的可怜。
朱小茜刚走出门口,朱子善随后便到了:“还没买好吗?”看她脸色不好,往店里一看,本来平坦的眉头随即拧紧。自那天在医药所拂袖而去之后,有多久没见了呢?
“刚好了。”朱小茜越过他离开,不想让里面的两人看到自己的脆弱。朱子善踌躇片刻后也转身离去,汪晴立马喊道:“喂,朱子善。”
脚步缓缓停下,头也不回地问道:“有事吗?”谈漠的语气仿佛身后的人只是陌路,汪晴顿感莫名其妙,反问道:“有事吗?我还想问你呢,不就是说了你几句而已,有必要这么小气吗?”
“我没在生气。”确实没在生气,只是有些事情很纠结。
“你没生气,那你为什么都不见人影?”
“我和他们本来就不是一道的,只是回到过去的生活罢了。”低沉的嗓音里透着些许难以察觉的忧伤,汪晴刚褪下的怒火复又涌上,快步走到他面前追问道:“你什么意思?说清楚了。”
“就是你理解的意思。”
“你!”汪晴气得咋舌,两人默然对视着,一个怒火冲天,另一个却冷若旁人。林婉玗看他们吵得厉害,赶紧上前劝道:“你们别这样,有话好好说啊!”
“我跟他没话可说。”汪晴负气而去,刚好碰上迎面走来的楚修,冷哼一声后,又继续前行。林婉玗向他点了点头,也追上去了。楚修只觉一头雾水,看向唯一留下来的朱子善,问道:“你们怎么了?”
朱子善默不作声,注视着那抹渐行渐远的身影,直至她消失在转角处才迈步往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喂,你好歹说句话呀!”楚修满腔疑惑却没人替他解答,苦恼地挠了挠脑袋后,终是追着朱子善去了。
踏雪寻梅内,朱子善一杯又一杯地猛灌酒,向来爱酒的楚修倒是撑着下巴闲在一边了,打量着朱子善闷闷不乐的模样,问道:“朱子善,你不会是喜欢上汪晴了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朱子善伸手又要倒酒,可酒壶却被抢先一步拿走了。簪花姑娘款款落座,道:“朱公子,我的酒可不是这样喝的,踏雪寻梅只卖开心酒。”
“那你想办法让我开心起来?”
“你的心不在这里,再怎么样也是开心不起来的,何苦白白折腾自己,也糟蹋了我的酒?”簪花姑娘说得煞是有理,楚修认真地掏了掏朱子善的胸口,佯装迷糊地问道:“他的心不在吗?簪花姑娘是怎么看出来的?”
“男人喝闷酒来来去去就为那几样,钱财、权势和名利,你们这些贵公子都不缺,剩下的也就为情了。”簪花姑娘分别为两人添了酒,接着说道:“女人啊,其实很简单,就像这酒,要慢慢品尝才能了解个中滋味。”
楚修拿起酒杯小嘬一口,细细品尝过之后,叹气道:“女人心海底针,终究是不明白。”
“女人之所以把心思藏起来,那是因为男人没有给自己足够的安全感,男人之所以不明白女人的心,那是因为男人花在女人身上的心思和女人花在男人身上的心思不对等,所以当男人埋怨女人心如海底针的时候,是不是该反省一下或许是自己对女人爱得不够?”突如插入的声音里隐含愤然的责备,楚修瞥了苏雅芙一眼,随后看向陪同而来的人,微笑道:“月久未见,世子可好?”
“有佳人相伴,自然是好的。”恭亲王世子朝苏雅芙展眉一笑,接着春风得意地回问道:“倒是两位似乎不太如意啊,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