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没啥表情,却让人以为自己在笑。就连右边眼角那处小痣,都在原来的位置。他侧过身,用余光瞟向镜子,突然快速转身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镜子上的自己也是如此。不厌其烦地闭嘴张嘴、眨眼吐舌,确认镜子里的自己没有任何破绽。江柰失望地叹口气,重新瘫倒在起码价值在两百万的床上,顺便打了一个滚。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起码他发财了。随手在手机上输入床垫的logo,就出来了一串他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数字。另外,手机上的卫星时间、新闻播报甚至是包装盒上的生产日期都在宣告这个事实——现在已经是四年后了。“啊呀呀呀呀呀呀~”把枕头拎起来,又砸下去,还挺爽的。就这样发泄一会儿,觉得有些累了,还是决定关灯早点睡觉。本来车祸就伤了脑袋,现在更加不能熬夜了,要是伤上加伤,最后真傻了怎么办。“睡觉睡觉。”屋内陷入一片寂静。江柰像一只进入了未知领域的迷途羔羊,把这间上锁的卧室当成了自己的安全屋,在这里没人会来打扰他,他放松精神,很快就睡着了。长相精致的青年躺在枕头上,眉头紧皱。梦里,江柰站在二楼。低下头,楼梯是板正严肃的大理石色,欧式的大吊灯即使江柰不认识,也不妨碍他觉得贵。他脑子晕晕乎乎,一时之间没想起这是哪里,只觉得应该是某位主顾的家。毕竟,他们这些做私厨的,也算是为财富专门服务的一种职业。只可惜,自己只能算个养蚕人,租房子都不敢挑位置条件好的,嫌贵。所以,这里会是带着两个孩子,还养了一只猫的林太太吗,她倒是会邀请江柰在工作之后坐一坐。不过有两个女孩子的家,江柰记得楼梯是白色掺米黄,和孤儿院内那扇墙是一样的颜色,阳光洒上去,看着很温暖。还是单身独居、工作很忙的秦先生,江柰记得他家是冷色调的简洁风,仿佛屋中多一件亮色系,就会妨碍到他浑身上下的精英气质。不过人倒是好极了,偶尔听到江柰提及某本书,等下次江柰来的时候,一般那些书就会放到客厅的茶几上。其实江柰并不太喜欢读书,尤其是那些动不动就旷世绝恋、命运弄人的情节,他只是对里面偶尔提上那么一两句的吃食感兴趣。但秦先生的家应该没有楼梯,他喜欢来往便利的大平层。那这里到底是哪里?他很困惑。再一眨眼,就瞧见有人顺着楼梯上楼。虽然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但这并不妨碍江柰觉得他好看,尤其是鼻梁和嘴唇,翘起的弧度宛如有神祝福。他穿着黑色的衬衫,最顶上的纽扣解开了一颗,露出性感的喉结锁骨,袖子被整齐地挽在手肘处,腕上的手表折射出细碎的光点。但江柰被另外一样东西吸引住了,是被男人端在手上的一碗粥。他清楚地看到,碗里的米粒甚至都没被煮开花,米是米,水是水,两者完全不应该待在同一个碗里。偏偏男人的表情非常认真,端着这碗粥,就像是要去谈判桌上签几十个亿的合同。越往上,他就能感觉到男人的心情越好,甚至带上了些惬意的笑容,步子轻快。“柰柰,你尝尝我煮的粥,好不好吃?”问我?这是粥还是水煮米,你自己要清楚。而且自己五岁时,就已经不会把粥煮成这样。刚要开口说实话,就听见梦中我自己说:“嗯,很好吃。”江柰呆住了,他不敢相信这是自己说的话。对面的男人抬起头,目光和江柰的眼神撞到一块儿,眉眼间是极致的化不开的温柔。竟然是他,封成言。从梦里强制下线,江柰从床上惊醒,回忆起刚刚的情境,轻轻拍了拍胸口。想着一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然这个思,是思虑。这个梦,更是噩梦。早上七点,江柰再次醒过来。抓了下自己蓬乱的头发,楼下传来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吸引了江柰的注意。光脚踩在地板上,偷偷挪开遮光的窗帘,小心地往楼底下望去,就像前几天一样。只见一辆黑色的库里南从车库中开出来,车窗半开,江柰可以清楚地看到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他穿着笔挺的西装,阳光从车窗外照过来,打在他优越的侧脸上,为其镀上一层金边,就像电视剧中刻意演出来的浪漫一样。金丝框眼镜又为他增添了一分温柔儒雅的气质,车辆转弯时,不知是巧合还是其它原因,他抬头,将偷看的江柰逮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