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铖锐看到张鸣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唏嘘的表情,后来又听到他的感叹:“真的是帅的都跟帅的一起玩哈。”“刚刚那张数学卷子做得怎么样?”傅铖锐凑过去扫了张鸣卷子一眼,把话题岔开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朋友圈子好像就应该是孙辰那样的,高调的一群人,绝对亮眼又吸引人的存在。张鸣抠了抠脸,手指点了点某个位置,对着傅铖锐不好意思地笑了:“这个吧,虽然这个题挺简单的。”“我看看。”傅铖锐很有耐心,张鸣突然扭头把于泽也薅过来了,“哎,这个概率的知识点你不也晕么,快搬着凳子过来一起听。”于泽似乎有点不情愿,动作很慢,但还是搬着凳子坐到傅铖锐旁边。傅铖锐一视同仁:“这是几个萝卜几个坑的问题……那笔记一下吧,嗯,这些题有套路。”他偏头看了一眼在写字的于泽——奇怪,他的字怎么……有点龙瑛神韵的感觉。讲完两道题,上课铃也打了,于泽搬着板凳回去,傅铖锐又开始转笔。晚自习似乎眨眼就过去了,傅铖锐慢吞吞地收拾东西,他故意的,张鸣走的时候跟他说了一声,问他要不要一起走,傅铖锐指了指自己桌子——还有很多书。“行,那我和于泽先走了,傅哥你注意安全。”“好的,你们也是。”于泽也朝他告了别,傅铖锐朝他微微颔首。整个班级很快就全部走空了,傅铖锐起身来到龙瑛座位上,他从他桌兜里把他的语文练习册掏了出来,翻开他最新写得那一页。于泽的练习册也被他掏出来,两本练习册摆放在一起,傅铖锐由上而下地俯视观察它们,像是要敲下定音的审判者。于泽的字不是有龙瑛的神韵……而是,龙瑛现在的字有于泽的神韵,傅铖锐挑了一下眉。他用手指点了点于泽本上那个“叶”字,这个人写“竖”的时候,会带一个勾。傅铖锐的目光快速在龙瑛的练习册上扫视,“束”“平”“什”这几个字也有小小的勾。小小的像,一点点,傅铖锐沉思,其实有个想法在他脑子里开始挥之不去,那个想法他几乎可以脱口而出,但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出来,或者是他知道说出来也不会发生什么。傅铖锐慢慢把两本练习册都合上了,心事似乎笼罩在心头,这几天,他一见到龙瑛就想起了那天在窄窄的病床上,那个轻轻的吻,以至于他会在他面前没那么自在。他像是不敢去确定自己的心意。傅铖锐快速收拾好了一切,背上书包,关上灯,关上门,走人了。走廊上还有零星的几个人,大多都是结伴而行,傅铖锐突然觉得自己也像下午就走的龙瑛那样,只一个孤单的背影。一路走到学校后门,傅铖锐站在门口等车,今天明叔好像还没来,他搓了搓发冷的手心。等啊等,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所有人好像都走了,就剩他一个人了。傅铖锐拿起手机盯着屏幕发呆,不断刷新着消息界面。傅铖锐有点心烦,索性关了机,去旁边商店买了两根棒棒糖,蹲在路边慢慢吃糖,他看着一辆又一辆飞驰而过的汽车和始终亮着的橘色路灯,垂眸——手机弹来消息提示。-【图片】-果然没之前我住得那家医院专业,看看,都给我扎成什么样了。消息人:炸毛猫。傅铖锐在看到是龙瑛的一瞬间,整个人的血似乎都沸腾了,他点开那张照片,便看到了龙瑛肿着还发青的手背。龙瑛之前住得那家医院是傅铖锐他们家投资的私人医院,服务态度肯定是杠杠的,他现在出院了,每天都去人民医院输液,人民医院那护士恨不得都陀螺,忙得脚都飞起来了,针扎进去就不错了,多扎几次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疼么?傅铖锐问他。-还行,就是很累,要坐很久,盯着输血袋和药瓶觉得眼睛特别干。傅铖锐思索了很久,最后只发了“辛苦了”三个字过去。-不说了,我去洗澡了。就说这么多么……好像确实他跟他没什么好说的,两人的聊天记录一翻就到顶了。傅铖锐又把棒棒糖塞嘴里,是甜的,他知道。他一向不认为自己是个话很多的人,可此刻却觉得有千言万语藏在心里。-好。面对他,他只能说出这一个字。棒棒糖怎么可能是苦的,是没有味道的……这其中的滋味,怎么可能被忽略,傅铖锐咬碎了最后的一点糖。他起身,冷风吹得眼睛凉凉的,舌尖勾着最后一点点糖渣直到它彻底化在口腔,甜味马上就要消失了,他还没有想出他于他自己是什么样的存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