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婶子,这些商号都是什么人开的?”谢晚一边走一边问,想对丰城的上等人家做些了解。
虽然按照大越律法,商是属于最末等的一类族群,可是律法归律法,架不住人家手里有银子。
有钱能使鬼推磨,除了明面上不能太过明目张胆的违反规矩,私底下人都可是快活的很。就好比走在丰城的街道上,谁敢说一句阮家是下等人家呢?
马婆子引着路跟谢晚解释道:“我们阮家有一些,不过大多是布庄、胭脂水粉这类铺子,这类生意是不沾手的,大部分是白家的产业,谢娘子待会一看便知了。”
白家?好像在哪里听过,谢晚低头想了想。对了,上次弄儿说过大夫人属意的儿媳妇好像是白家的三娘子。
若是要与三郎相配,恐怕正是这家了。
马婆子一边细细碎碎的说着话,一边将谢晚领进了一家商号。
进门前谢晚朝招牌上看了一眼,上头写着四个字——永宁商行,旁边不起眼的地方果然烙着一个“白”字。
这家的伙计一算是热情,一进门便满脸堆笑的靠了过来道:“娘子要看些什么?”并没有因为谢晚和那婆子穿的并不富贵而有丝毫的怠慢,让谢晚不由得心生好感。
其实也是谢晚想岔了,不是原装的大越人总归是不懂行情的。这永宁商行进的是生鲜干货、出的是酱料百味,平日里能有几个真正的贵人会亲自登门的?大多都是各府管事们,那活计早就习惯了。
“小哥,你们这儿有好的食材没有?”谢晚轻声的问。
那活计听罢“嘿嘿”一笑,脸上的表情生动有趣,吊高了声音说:“娘子您这是哪里话?我们永宁行有的都是上好的东西!”又指了指摆满了铺面的箩筐木斗道:“您说说您要什么,小的立马给您好好的瞧一瞧!”
谢晚被他的夸张的表情逗乐了,掩着嘴不由得笑了出声,旁边的马婆子立马扯了扯她的衣袖,似乎是有些忌讳。
咳嗽了两声,将笑意压了下去,谢晚正色道:“巴蜀贝母、汴州薯蓣、扬州冬笋、岭南晚念珠……”一口气报出了十多样东西。
那伙计先是侧耳笑眯眯的听着,接着就被她给镇住了,这娘子所需的都是东西都讲明了产地,皆是上品,有些呐呐的说:“娘子是懂行人,且等等,小的去唤我家掌柜出来。”
谢晚戴着帷帽微微点头,那伙计一拱手便往后间走去,想必是找能管事的了。
其实她也不是刻意刁难这小哥,而是真心的想要寻这些东西,这全都是冬日里温补最好的食材。
这段时日她陪着大娘子的时候,发现大娘子是极度的畏寒,手脚冰凉,便想着找这些东西根据食补方子好好的调养一番,没想到倒是让这小伙计为难了。
而马婆子显然也是和那活计一样的想法,腆着笑脸道:“娘子好手段。”
谢晚侧目瞥了她一眼,心中大约知道这婆子也不是简单人,不然怎么会径直带她到这大商行来之后便一言不发。
要知道各府采买同这些商行都是合作关系,丰城这么大点儿的地方,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府人家,直接说是阮府的采买事情会方便许多,可惜这马婆子却好似存心要看她出丑似的冷眼旁观。
如今又上来一口一个本事,怎么的?是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的意思?
那马婆子看谢晚冷着脸不说话,哪怕是隔着帷帽也知道这小娘子并不愉悦的心情,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
她也不过是采买房的一个婆子罢了,上头怎么说她便怎么做,旁的不是她能决定的,她并不想刻意得罪谢晚的,不过眼前的情况却是真真让她夹在中间难做人。
马婆子愁眉苦脸的样子影响不到谢晚,她心中虽是鄙薄了一番却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细细的打量永宁商行里的东西。
看来真是个大商号,谢晚从筐子里捡起一粒枸杞子看了看,色泽红艳略带光泽、果实饱满肉厚、尖蒂呈现浅姜黄色,已经都是品相不错的东西了。
不过历来摆在外面的都不是真正金贵的,不知道这后面还藏着多好的货呢?谢晚想了想,心中也满是期待。
在谢晚随意的验看那些货物的时候,商行活计已经从后面请出了当家的铺上掌柜,那掌柜看谢晚的动作便知道是个行家,于是上前拱手问候道:“娘子海涵,后间有事未曾迎接。”
谢晚透过帷帽看着掌柜,留着一把山羊胡子,身材有些圆润,眼神却是显得精干,忙回道:“掌柜客气。”
那掌柜的看她戴着帷帽便知是个尚未婚配的小娘子,又看着旁边跟着的马婆子身上的衣裳,眼珠子一转便说:“原来是阮府的客人,难道今日出门的时候树上有喜鹊叫唤呢,果真是贵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