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锦纾,经过了教训,你还没有长进,还没有学乖呢!
锦绣面上的笑容缓缓绽开,垂下眸子看着余锦纾,扬眉道:“堂姐你对我观察的可够仔细的啊!昨夜叔祖母之事,怎么才刚过了几个时辰,你就全忘记了自己做过的事情了?见死不救的人到底是谁,想必大家心中都有数的不是么?至于老太太,不过一时接受不了舅老太爷出事的消息,迷了心而已。堂姐莫不是以为她命在旦夕了吧?堂姐你跟着老太太长大,她素来将你捧在手心里,你也这么孝顺,不如你上去劝劝她,或者抱住她不叫她乱动,这样一来能给她披上衣衫,二来也好让太医诊脉开方啊!”说着,动了动自己裹着纱布的手,接着说道,“若非妹妹我手受了伤,也不敢劳动只懂动口的堂姐你呢!”
这话可谓锋芒毕露,不留丝毫余地。言语之间虽未直接点明,可在场的,谁听不出来她话中的意思。二房众人被提及昨夜之事,面色都有些苍白,想到牡丹园的一片狼藉和里面抬出的那几具面目全非的焦黑尸骨,不敢再招惹锦绣,只得恨恨的怒瞪着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余锦纾,叫她微颤之下,忍不住心中后悔不迭。暗道如今的锦绣丝毫没有以前的柔婉恭谨,说起来话来如此不留余地,竟是毫不顾忌还有外人在,不怕坏了名声。
她无往而不利的柔弱攻势,用在这般无所畏惧却叫旁人不敢招惹的锦绣身上,竟然是全无效果了。
咬着牙默默的爬起来,余锦纾瑟缩颤抖的缩回到余元安身后,再不敢开口,更不敢听锦绣的提议,上前去劝说或制住老太太。
老太太此刻完全不认识任何人,不管是谁上去,她上手就抓,那深深的指甲,已经在黄妈妈的脸上留下了好几道深可见血的痕迹,她娇嫩的小脸,可不敢如此毁坏。
锦绣嗤笑一声,眉目之间全是讽刺。有时候,手中握着别人的命脉,也需要合理的利用,才能给为自己谋取一个好处境啊!前世她不懂利用,明明扮演者余家的保护着,却只在表面上被捧着,私底下根本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可如今,她叫他们看到她不作为的后果,还有谁敢明目张胆的得罪她?
除了思想还停留在以前的堂姐余锦纾,她还是太嫩了些啊!她以为现在的自己,还像以前或者前世一样吗?她以为她的泪水和柔弱表现,还能够再叫旁人不问缘由的护着她而责骂自己吗?
更不用提她今日的作为,对自己根本不起任何的作用!她以为太医如同她见识过的那些长舌妇人,听到什么就迫不及待添油加醋的拿出去说?但凡能够在太医院站稳脚跟并获得尊崇的太医,哪个不是人精,混迹于后宫和权贵世家的后院,他们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没见她一开口,太医就垂下头,当是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了么?
况且自己的名声已经如此了,就算今日又背上一个狠毒的名声又能如何?如今的自己,还怕坏了名声么?简直是可笑之极!
太医眼观鼻鼻观心的垂着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可余定贤却不能如此。
眼见着又在外人的面前丢了人,将府中一些本是讳莫如深的事情彻底的摊开在明面上,就算对方其实也并不想知道,他一张老脸顿时有些挂不住的斥道:“好了,都什么时候了,闹什么闹?绣儿,你祖母还卧病在床,老太太这边有祖父和你爹娘在,你回去照顾你祖母去吧!”已经面临四面楚歌境地的余定贤,就算心中万千愤恨,也不敢对锦绣再说什么太过强硬的话,只得如此好言好语的劝说。
锦绣自然明了他的意思,加之本身就是打着孝顺的名义,实则过来看个热闹的,如今热闹也看了,还顺便给这些人添了堵,也不想再留。当即垂身行了个礼,道:“既如此,就劳烦祖父、父亲、母亲与众位叔伯婶娘和兄弟们替锦绣和祖母尽孝,锦绣就先告退了!”语毕,便转身从善如流的离开,神色之间并未露出丝毫的不悦。
余锦纾一看余定贤赶走的人是锦绣而非她,方才的战兢立刻便消了去,柔弱的小脸上露出个得意的笑容,看向锦绣离去的背影的眼神里,也带上了一些胜利的意味。就算所有人都觉得她不对,只要伯祖父站在她这边,便是她的胜利。
将来,她还要抢走如今属于锦绣的一切。余家大小姐,丞相府嫡孙女,还有长安城第一才女,这些头衔,将通通属于她余锦纾。
哪知道她的臆想还未曾有一个成为现实,余定贤接下来的话就如当头棒喝,彻底的打醒了她,“你们也都退下去布置灵堂,准备二弟妹的葬礼吧!待正月十四仪式一过,二房所有人都一起扶棺回川蜀老家下葬并守孝。瑞环,你别成天只知道胡混,好好的管管锦纾,二弟妹前车之鉴近在眼前,别毁了你们的前程和后路。”
“伯祖父!”余锦纾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喃喃的喊道。怎么会这样?伯祖父往日不是最疼爱她,还夸她有老太太的风仪,是个好姑娘么?
比起余锦纾,同母所出的余元安更有眼色,眼见着大家都不待见她,赶紧一把捂住她的嘴,半拖半扶着出了福熙堂。
余定贤乃是余家家主,且是余府能够拥有今日地位的保障,他的话,在福熙堂里林立的众人,无人敢违背,就算不乐意,也只得讪讪的退了出去,各自忙自己手上的事情。只二奶奶瞿氏出了福熙堂之后,到底忍不住刺了余瑞环一通:“大伯你可真得好好管管纾儿了,这一跪一哭的,就把咱一房人全都给支到成都那偏远地方去了。不比你家安哥儿已经十五六岁,本就快到外出游历增长见识的年纪,我家宁哥儿和五弟妹家的容哥儿可都是快到开蒙的年纪了,这要真在成都一守就算三年的孝,孩子可怎么耽误得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