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二人连带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欢欢喜喜的一同用了午餐,又一起歇了个晌,眼见着夕阳西下,收拾着送走了宫如梅母子,原本约定的人才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第160章[]
疏阔的庭院里,一个挺拔的背影长身而立,闻得急迫而来的脚步声后,方才转身回头,遥遥望来。
送走了宫如梅,听闻他已然到达,正等着与她相见,便迫不及待赶来的锦绣正巧也抬眼看过去,目光相撞,不禁有些怅然。
当年分别时还隐约带着些稚嫩的少年如今已然长成宽肩窄腰的挺拔青年,一张俊脸棱角分明,薄唇微抿,曾经时刻带笑的眼也变得锐利许多,看向她的神色中竟隐约中透出几分冷漠。
饶是早料到分别多年总会或多或少的有些变化,锦绣也未曾想过再见面时,眼前的人会让她觉得如此的陌生,好似当年那个满心满眼中全是她、对着她永远有用之不竭的宠溺和耐心的人,似乎只是她发癔症而幻想出来的。
急冲冲的脚步遇上这冷冰冰的眼神,仿佛在熊熊燃烧的大火上猛地浇了一大盆的冰水,再多的热情也瞬间就被熄灭了。
原就是多疑且总是将人往坏处琢磨的性格,加之这几日又遭遇了对方前所未有的冷待,此时面对一个似是熟悉却感觉如此陌生又冷漠的恋人,锦绣踌躇的停下了脚步,不敢再靠近半分。
爱慕了十几年,费尽了心思,差点连命都搭进去了才好不容易将人心捂暖的李郅轩是多了解她的人啊,眼见着她脸上微笑敛去,脚步停下踌躇不肯再靠近他,便知她怕是抓着一丁点的矛头,就又开始怀疑他了。
心下有些好笑,倒是生出点逗逗她的心思来,却也生怕真的将小鸵鸟好不容易伸出来的头又给吓回去,回头不知又得花费多少劲儿才哄得好,逗她的这点趣味也没了,赶紧主动朝她走了过去,准备好生解释解释,化解掉她心中的疑虑和不满才好。
须臾间,锦绣便见识到了眼前这个男人变脸的技艺。
方才还锐利得仿佛能化作利剑将人瞬间击杀的眼神仅仅就是眨了一下眼,所有的锐利便全部消散不见,一双眼睛明亮又清澈,盛满了似乎能化作蜜糖流出来,将人溺毙在里面的情意。微微翘起的嘴角,明晃晃的昭示着他的好心情,方才的冷漠好似全然不存在,让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看花了眼,才会有那般感觉。
“经年不见,绣儿妹妹长大了。”李郅轩专注的眼神里,只看得见锦绣一人,半点余光也不舍分给旁人。伺候二人左右的仆从见状,纷纷打趣的互相对视一眼,也不做打搅,轻手轻脚的都远远退开了去,留这一对许久未见的未婚夫妻独处片刻,好生诉诉衷情。
“你变了许多。”哪怕他此时已然恢复往日熟悉的模样,锦绣也没有忘怀他方才的表情,那样气质清冷甚至带着冷漠的李郅轩是她所不熟悉的。她记忆中的他,总是暖暖的,很温柔。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这几年才有如此变化的,还是曾经他就有两幅面孔,只是有一副面孔在她面前隐藏了,永远都不给她看而已。
“是啊!绣儿妹妹长大了,你的轩哥哥也长大了,这些年你不在长安,发生了许多事情,我也的确变了许多。”李郅轩最是了解面前的这个姑娘不过了,哪怕她没有将话讲的那么清楚明白,他也知道她暗含的意思,“但是在你面前,不管我变没变,永远都是当初的我,我对你的承诺,也都不会变。”
锦绣是愿意相信他的,只是如今两人的身份变了,心中到底还是有些别扭。她努力克制住自己面对他时忍不住冒出来的羞涩,强做不满的问道:“那为何你都不曾知会我一声,便让圣人下了旨……当初你明明答应过我,等一切都处理完,尘埃落定以后再说我们的事情的。”
“原也想跟你商议之后再定的,只是事出突然,你回京当日,你祖父便于荥阳侯联袂求皇祖父赐婚你与那胡家安,我怎能容忍!你要嫁也只能嫁于我,旁人休想觊觎你半分。”说起当日情景,虽全然在掌控之中,且最后还成功抢婚,李郅轩却仍旧忿忿不平。
莫说如今锦绣已然倾心于他,甘愿与他共度此生,就是在他还未成功获得佳人芳心之前,他也容不得旁人对她有分毫冒犯之意。更何况那胡家安根本就不喜欢她,还是被荥阳侯强行压制并许诺了许多好处之后才勉强答应与她成婚的。更可恶的是,答应之后,居然还放言绝对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
自己心爱的姑娘,捧在手心儿里都生怕给摔了,被人如此冷待,他都恨不得将那人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
他的绣儿受过一次伤,这许多年来他无数次的悔恨,恨当年他年岁尚幼,还未曾明白自己的内心,也没有能力保护好她,让她遭受那等折磨。如今他大权在握,倘若还让心爱之人被一无耻之徒抢夺了去,怕是死都不能瞑目了。
“圣人与你父王母妃怎会轻易同意?”
当日酒楼会面,圣人对她的观感可算不上太好,对她的心机的不喜明晃晃的表露了出来。这才过去了短短几日,怎就突然同意赐婚,锦绣至今也未曾想明白。况且太子与太子妃多年来因他的固执己见,对她这个引得他们儿子叛逆之人的厌恶,怕是整个长安城里没有几个人不知情的。
那一份赐婚圣旨,她虽心喜,可捧在手中仍觉有些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