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余瑞琛面色缓和了一些,她稍顿了一下,抬手用手绢擦了擦眼睛,又接着道:“这些年来,妾身无日无夜不在思念爷,信也送了无数封,爷却不肯给半句回话,如今好不容易等到爷回府了,妾身还来不及高兴多久,爷却偏偏……”
说着说着,就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泪水也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本就是自己无端端的发火想要泄气,却被堵得哑口无言,余瑞琛心里憋屈,又无法反驳,只得呐呐道了一句“是我错怪夫人了”,便倒在床上,翻身面朝里侧,自己生闷气去了。
萧氏唇角微翘,小声的哽咽了片刻,才慢条斯理的将自己的面颊打理干净,走到床边,斜斜的半躺着,靠在余瑞琛的后背上。
柔声的说道:“爷不在家,妾身好些事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父亲给宸哥儿定了镇北王嫡幼女,说是等爷回来就下聘。还与荥阳侯胡家说了……”
“我知道,父亲写信与我说了。”余瑞琛闷声道。
“宸哥儿的婚事我就不说什么了,咱们老爷身居相位,深得圣人宠幸,跟镇北王家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的。可锦绣的事儿,不能这么办啊!爷你也知道,当年的事情虽说不是她的错,可这名声上总归不好听,荥阳侯世子,怕是咱们高攀不上啊。”
结亲结亲,结的是亲,不是仇。
当年的事情若是捂住了不叫人知道,倒是无论跟谁家结亲她都不怕,新婚夜有的是法子叫人发现不了。
可那会儿她做不了主,上面的婆婆一意孤行,把什么都摆在台面上,好似那样就真的能为孩子报仇雪恨了。
如今呢?
顶着那么个名声,跟哪家结亲,她都觉得亏了心,高攀不起,没办法理直气壮啊!
偏偏如今没了婆婆,公公却插手管起了儿女婚事。她身为儿媳,又不能自己跑到公公面前去申辩,这话放出来了,却叫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办这些事儿。
“这事父亲自有主张,荥阳侯那边也是主动上门的,你只管按父亲的吩咐去办,别的不用管。实在不行,你给弟妹去封信,叫她打发人在扬州多寻几个调-教好的丫头回来,当做陪嫁给带过去就行了。”
男人的想法跟女人总归不同,娶一个失贞女确实是憋屈,在外面也没脸,可成大事者,总要有所付出的。
荥阳侯府,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自然就能忍得住那些流言蜚语。
送上几个貌美如花的丫头,也算是他这个岳父给荥阳侯世子的补偿了。
第155章[]
余瑞琛自顾的按自己的意思安排妻子,甚至还有些美滋滋的自诩自己是个好岳父,可怜女婿将来心中憋屈,给想了好法子排解。
也不知荥阳侯世子胡家安知道了,心中会有什么想法。
倒是萧氏悄悄的翻了个白眼,不知道该同意还是该反驳。
她知道对于女儿来说,自己算不上一个好母亲,既做不到全心的疼爱,也没办法为之处心积虑的打算。
这大概从当初拼死拼活挣命一样把她生出来,还为此差点失去再次做母亲的能力,而全家人不管是公婆丈夫还是自己的亲父亲母都因其命格的尊贵而为之欢欣鼓舞,却完全不管她的死活时就已经埋下了导-火-索。
这么多年下来,母女之间大概也都习惯了对彼此只保留一丝表面情吧!
只不过同样是女人,设身处地的想想,若是当年她自己嫁人的时候,娘家给的嫁妆里,也为自己的夫婿备上了这么几个花枝招展又“身怀绝技”的陪嫁丫头,她心里该是个什么样的滋味儿呢?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如今可不比当年了,若她名节未损,还是原来那个被全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小福星,就算她这个做母亲的想给她添几分堵,也有的是人护着她。
可现在她名声那么难听,偏偏自家除了她,也没有别的适龄闺女可以用来联姻了。看公公和丈夫的意思,荥阳侯府的婚事那是势在必行,推开不了的。既如此,若不给女婿一些补偿,将来嫁过去,她在荥阳侯府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啊!
再怎么不疼她,厌恶她,总归也不会希望她一辈子日子难过。
萧氏平躺下来,努力安慰说服了自己一番,便坦然的接受了丈夫的提议,并将这事记在了心里,准备回头就去办,免得到时候婚事定下来,自家的准备却不足,承诺了的东西不到位,不光夫君无脸,身为掌家主母的她也丢人。
她却完全没有想过,若真的按照他们夫妻两个的安排来办,将来锦绣嫁了过去,既无丈夫心疼,又无娘家撑腰,还得看着妾室通房受宠而不能有丝毫怨言,那样的日子会有多么的难熬。
人家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他们夫妻两个,倒真是“爱”足了锦绣这个女儿啊!
夫妻二人怀着不同的心思,安然的睡着午觉。
余元宸回到自己的院子,便立即招来小厮仔细询问了两年多来长安城里的变故,也听闻了自己与镇北王家嫡幼女的婚事及锦绣有可能与荥阳候世子联姻,眉头便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他与荥阳候世子胡家安年岁相当,还曾同学过几年,自是知道这人骄傲又挑剔的性子。
尤记得当年事出之时,此人尖酸刻薄,言语如刀的讽刺,他是咬碎了牙和血吞,掌心都掐出了血才堪堪忍住没有与之大打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