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天生就跟男人不同,感性的因素总是容易支配她们的心神与情绪。
曹大匠人著了一部《红楼梦》,里面将女子捧得高高的,又将男子踩到了底下,说她们是水,说后者是泥。泥中有沙,自然是粗陋的,水比泥清,自然也是细腻和婉转的。
栗辰在洗浴间里淋了大半个小时的澡,纠结来,忿恨去,既是恼火郭侣的粗鲁与捉弄,也是春心萌动于他的男性之美色……还有挑逗,还有神秘。
依靠女人准得吓人的直觉,她敏锐地捕捉到了郭侣对她的某种贪恋,于是乎,喜气自盈,又愁肠千转,脑袋里乱糟糟的一团,不知究竟是在想些什么,时而笑,时而骂,时而哭,时而闷,头发也不知缠在指间玩了多少次,幼嫩如羊羔般的身子也不知洗了多少遍,她才姗姗来迟地回到了游泳池边。
“人呢?”她一出来,就再次傻眼了。
“你还问我?我还要问你呢!你们刚才喊得那么大声是干嘛?”一个大妈站在池边,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耐,“说了又说,说了又说,刚洗完池子,不准弄脏!不准乱丢东西!不准撒尿吐痰!”
“你看这是什么?!”大妈指着泳池旁边的地砖上,依次摆着的几片树叶道。
树叶也不知是从哪儿弄来的,上面镂空了几个字,形成了一句话,摆在了地上,明显是用来传达信息的,轻易就能扫个干净,但在大妈的眼中,却成了分外难饶的脏污。
“拿来!罚款!五十元!”她理直气壮,伸手道。
“呃……不……不好意思!”栗辰连连低头赔笑,看清了树叶上的话后,虽不甘心,却还是利落地交了钱,接着就脸色羞红,匆匆走了。
大妈接过了钱,又眼见人走了,立时就展现出了堪称一绝的变脸绝活:怒容瞬间变笑容。
“嘿,年轻人就是好骗!”嘀咕了一句,毫不费力地弯了弯腰,她也顺手就捡起了地上的树叶,收拢在了手中,“……说什么‘晚上就回家’,真是有病!直接说一句不就好了?还玩这种小把戏,真是不害臊……”
……
……
郭侣突发奇想,三月天跑到这里来学游泳,自然不是玩心大发,闲得蛋疼,又或者真是色心大起,想和栗辰来场鸳鸯戏水,而是因为察觉公玉馆主位处江心的游轮上,唯有走水路能顺利接近,才作出的决定。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他前世虽是24K的纯种旱鸭子一只,但好歹知晓游泳就是看得身体的平衡能力和协调能力,故而只是入水试了一试,就差不多学会了。姿势可能还不标准,技巧可能也还掌握不到位,但凭借此躯,其游泳的速度、憋气的时间,绝对是不下于那些专业的游泳运动员的,甚至还犹有甚之。
除此之外,进这游泳馆,他的另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换上一条弹性极大的泳裤,便于他变换身形之后,犹可贴身蔽体。
至于换下来的衣物,则是被他收纳在了广通本上开辟出的一个特殊空间里。这空间位于“第一殿大云盘”,却是归属他私人的,是他最近才向秦广王申请审批成功的,因已得到首肯,故也不虞被地府那边查看。待会拿回来的钱,保不准也只能放这里面,才能毫无阻碍地带回来,提在手上大摇大摆的,估计走不出百十米,就得被抓。
做好了一切准备,他便悄然出了游泳馆,藏身在了一隐秘处,冷眼旁观江上各处时,也等待起了黑夜的降临。
游轮并不移动,底下的客舱里生息也很稀少,故其甲板上虽有一二人影走动,在郭侣的眼里,也显得极不正常。遑论那些走动的人影,就算是穿了些华衣美服,又谈笑风生,也显不出一丁点的贵气和豪奢。
这么大的破绽,也不知是怎么还有勇气往下演的?
莫非于妈也跟着他一块儿重生了,正在那儿导演不成?
“哼!”一声冷笑,他便再也懒得看这出蠢得要死的“情景剧”了,眼睛一闭,就在心中潜心静气地诵起了《乌门祈应经》,并又暗暗试衍起了玄青屠的一应变化。
……时间飞逝。
这天晚上10点整。
万事俱备,一声若有若无的水响后,郭侣便借着夜色的掩护,迅速滑入了水中。
他的左眼此刻已有了巨变。正常的黄种人的眼珠从正面看上去,应有“一圆两环”总共三层,最内的“圆”为瞳孔,黑色,次一层的“环”为虹膜,褐色,最外的“环”为巩膜,白色,但落在他身上……却成了“黑色—亮银色—深灰色渐变至浅灰色”的诡谲组合!
右眼则与常无异。
可他的整个面部,却被一张白骨面甲给覆盖了。
不知为何,骨质的表面并不光滑,也非是纯白,而是像那些遗留在荒野,风吹日晒雨打多年后,出现了轻微腐朽迹象的骨骸一样,生有许多小孔,并且色泽微黄微青。
骨面颇厚,曲线很平滑,没有凸起,面积大概有0。3平米,仅留了两个空洞,分别对应两眼,斜而狭长,略呈平行四边形,为了不减小视野的角度大小,在两孔的内外眦,还延留有横截面为三角形的凹槽。鼻子和嘴,则几乎“埋进了”这面甲的骨质之中,却也只有郭侣这名佩戴者知晓,这骨质似实非实,似真非真,如天外来物,亦若远古祭器,故并不能阻他呼吸和吐言。
不过也似因此因,他呼吸之时,声音会被消掉,说话之时,却又会融进一丝奇异难名的闷沉与浑浊,就如有鬼魂在九幽之下密语一般。
而玄青屠本有的0。8平米的总面积,除去这0。3,剩余的0。5,却是被他留了一手,藏匿在了眼中,并未全出。
……就这样,他戴着这么一副诡异的面具,穿着一条黑色的游泳裤,在水下潜游了近600米,花了十多分钟,才终于是无声无息地接近了那艘游轮的底沿。
游了一圈,才知这船的周边并无可以攀爬的地方。
不得已,郭侣也只得是用着指甲,一点一点地在上面抠出了一串的凹坑,准备造出一张“梯子”来攀缘。这工作急不得,他敢打保票,不止船上有各种监测手段和值班人员,就连这江边各大建筑物里,某些地方也一定会有相应的注视者,所以他的动作,都很缓很慢,声音也很小,唯恐触动了某一根弦,立马就引来了警戒。
轻微的噪声异响,混在周围川流不息的江涛里,分外的不显,于是乎,一个多小时后,他便如一条软骨蛇般,潜上了甲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