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特意将“好好做工,不要有旁的心思”这句话说得大声了些,就是为了提醒吕四娘。至于她能不能听进去……就是她自己的造化了。但是为什么,聂屏书好像感觉到沈江屿瞪了自己一眼?再转头看这男人的时候,他又是一副低头喝茶的样子。是自己感觉错了吧?聂屏书没管那么多,然后送走了吕氏。吕氏一走,吕四娘就活跃了起来。她再不像是之前那般低头垂眸的样子,反而突然笑着走向沈江屿:“表哥这是在喝什么茶?真的好香啊!我爹爹也喜欢喝茶,就是只怕茶道不如表哥。”
沈江屿微微皱眉,这一次他是真的抬起头来瞪了聂屏书一眼。聂屏书表示很无辜啊:她什么都没做啊,这男人瞪她做什么?沈江屿也不顾吕四娘不断地对自己眨眼示好,就站起身来,然后走向了后院。“表哥要去哪儿?”
吕四娘见状,还要跟上去。却被西风给拦了下来:“吕姑娘还是别打扰爷了。”
吕四娘瞪了西风一眼,还要说什么,却被聂屏书打断:“日后我就叫你四娘了。你跟着阿幸去做事,花坊的事情并不难,但需要你耐心和细致。只要你能做好,便没有旁的什么需要注意的。”
吕四娘的眼神始终盯着沈江屿离开的方向,有些不情不愿地转过身:“表嫂,我有些渴了,想喝水!”
她好似全然没有将聂屏书的话放在心上,聂屏书眸色愣了愣,指了指周围:“这种事情就不必同我说了吧?桌子上有茶壶和茶杯,你自个儿拿了去倒水来喝就是。”
说罢,聂屏书便走向了正在忙着浇花的阿幸,低声对阿幸说:“你帮我看着她一些。若她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也不必惯着她,该说就说。”
阿幸是个机灵的,自然明白聂屏书的意思:“屏书姐放心吧!”
——聂屏书也没有时间理会这个吕四娘了,因为沈江屿的第二场百军竞技,就要开始了。这一次,他对阵的是驻守在林阳县的屯田军将领刘星海,也就是之前来找聂屏书的刘星汉的哥哥。这个刘星海虽然只是这一股屯田军的小将领,不过听闻他一手好枪法耍得出神入化。他也没有对沈江屿客气,直接提出他们比一比枪法就是。聂屏书只知道,沈江屿平时是用剑的。偶尔听西风提起过,他的长刀用的也不错。不过经过上一次的百军竞技,聂屏书就知道决不能小瞧了这男人。下午忙完了手头的事情,聂屏书就跟着沈江屿去了林阳县外的屯田军营。刚到军营门口,她就被门口的士兵拦了下来:“什么人?”
聂屏书不想惹事,忙解释:“我是来看百军竞技的。”
那人却不耐烦地对聂屏书挥了挥手:“走走走!这里不是府衙,是军营,不是闲杂人等可以进入的。”
既然是军营的规矩,聂屏书心里就是再想看沈江屿和刘星海对峙,也是没有办法。她转身正要走,却忽而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泠泠女声:“等等!你们让她进来吧!”
这声音有些耳熟。聂平书转头,竟看到了站在军营门口的明月姑娘!看上去那些士兵们都很听明月姑娘的话,竟真的对她抱拳,然后打开了军营的大门。明月姑娘这才对他们解释:“这位是沈将军的夫人,我会带着她去见沈将军。”
聂屏书也不矫情,走入了军营之中,大方谢了明月姑娘:“多谢姑娘了。”
明月姑娘笑着点头,然后指着前方的一条路:“你跟着我走。军营之中规矩诸多,而且都是男人们的地盘。若是走错了路,叫他们惊扰了你就不好了。”
聂屏书没有多想,只是问明月姑娘:“姑娘是来找刘星汉的?”"是,我昨夜就住在他帐中。"明月姑娘大方承认:“今日听闻沈将军要来,特意留到现在,只为了见一面他的英姿。”
聂屏书难道要说沈江屿就是个红颜祸水?明月姑娘却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羡慕地看着聂屏书:“沈夫人知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能日日都陪在沈将军的身边,是你的福气!”
日日都看着那男人的臭脸,这种福气她可消受不起。不过看眼前明月这阴阳怪气的样子,聂屏书也实在是忍不住了:“那一日你要我转告的话,沈江屿听得一清二楚。至于他没有去见你这件事,也怪不到我的头上。所以明月姑娘大可不必在我眼前说这些,你若有本事,自然能让他对你另眼相看,若没那个本事,也与我聂屏书无关。”
走了一个常玉,来了一个明月姑娘,如今花坊里还有个吕四娘。这男人什么时候才能让人省心点儿?明月姑娘也没想到聂屏书这么直白,她尴尬一笑,指了指前方:“他们就在前头了。”
不必她说,聂屏书也一眼就看到了正站在校场里头挑长枪的沈江屿。一身黑色的劲装,衬得他双腿修长。他的头发从来都是束在脑后,虽不似旁人带着顶冠儒雅,却也的确有他自己的一番风骨。看到聂屏书和明月走来,刘星海哈哈大笑,然后指着明月对沈江屿道:“沈公子今日若是能赢了我,我便将明月姑娘送给公子做礼物!就是为了这春宵佳人,沈公子也要竭尽全力啊!”
聂屏书以为,沈江屿会拒绝。没想到他并没有说话,似是默认。聂屏书想到,花坊好像还有些事情没有忙完,她能不能回去,今日就不看了?虽是这么想,不过前头的擂台旁有人敲鼓三声,代表着沈江屿和刘星海要开始比试了。这里是刘星海的地盘,所以周围一瞬间就涌上来了许多的屯田军官兵们,他们将手中的武器敲响,在为他们的将领助威:“刘将军加油!刘将军必胜!”
聂屏书回头瞪了这些聒噪的人一眼:欺负他们没人是不是?她轻咳一声,然后看向了擂台之上的沈江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