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人像是一路追赶沈江屿而来。看到沈江屿之后,他才站下脚步:“沈将军这就要走了?在崖州城多留两日,也好让我尽个地主之谊啊!”
聂屏书怎么觉得,秦大人像是在巴结沈江屿?“不必了。”
沈江屿的回绝,也十分干脆:“我们要即刻启程,秦大人好走。”
秦大人的表情有些尴尬,想解释什么:“沈将军,许多事,你也知道我这里办不了的,我——”“不必多言。”
沈江屿说的话,反正聂屏书也听不懂。他冷冰冰地看了一眼秦大人:“既是办不了,就不必找我说这些。许多事你我都心知肚明,秦大人,你总要记得,今日你能安稳地在崖州城,是谁的功劳。”
而后,他便不再理会秦大人,转头看向了聂屏书:“阿书,我们走吧!”
直至聂屏书上了马车,那位本该是崖州城最尊贵的秦大人,还追着他们的马车苦苦解释:“沈将军。您一定要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啊!您体谅体谅我们,若是能办成,这事儿我定然不会拒绝的!”
马车里的沈江屿眉头皱得很紧,对外头的西风道:“快些。”
西风明白沈江屿的意思,很快就将那秦大人甩在了身后。聂屏书其实已经困倦至极,却也好奇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沈江屿只是看了一眼聂屏书,然后示意她躺在自己的腿上:“睡吧,到红叶镇了我会叫你。”
聂屏书不敢问了:万一又是什么大秘密,她要知道了岂不是小命不保?而且她的确是太困了,马车一动起来,她就觉得胃里又开始不舒服,还是快些躺下睡觉的好!——聂屏书的这一觉,简直可以用睡得“天昏地暗”来形容!直至到了红叶镇,沈江屿的身影在她的耳边响起:“阿书,起床了,我们到了!”
嗯?这个声音怎么听着……这么温柔?倒不像是沈江屿会说出的声音了!聂屏书这才坐起身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伸了个懒腰。她的手差点儿就碰到了沈江屿的脸,沈江屿躲闪一下,掀开车帘。冷风从车帘外吹入车内,外头已经是深夜星辰了。沈江屿理了理自己的衣袍,然后对聂屏书道:“我和你说,要和我们一起走水路去闵州的人,如今就在红叶镇等着我们。”
这么突然?聂屏书不解:“他们不是要到闵江的时候才和我们一起吗?”
沈江屿只是微微一笑:“走吧,下去吧。”
他总是神神秘秘地做什么啊?聂屏书轻轻摇头,然后跟在了沈江屿的身后在马车挺稳之后下了马车。她这才看清红叶镇的模样。——虽说红叶镇只是一个镇子,但其实红叶镇在闵州和崖州的交界之处。闵州和崖州,是大越最大的两个州城,而且都是贸易往来最多的州城,所以红叶镇坐落在此,也是热闹非凡。聂屏书甚至觉得,这里简直不像是一个镇子,甚至看上去比林阳县还要大上不少。即便此刻已经入夜,红叶镇之中也是人来人往。马车停在了红叶镇并不算大,但看上去却很清静的一家客栈门口。而此刻这朋来客栈的门口,也站着几个人,似乎正在等着他们。那几个人都身披斗篷,在黑暗之中看不清他们的容貌。看到沈江屿的马车到了,他们都朝着前头走了两步。聂屏书一眼就看出,这些人绝不是普通人。尤其是站在最前头的那个人,他虽然穿着一身黑色的斗篷,但那斗篷不管从布料还是暗纹来说,都是上乘之物。他脚上还穿着一双深色的龙云金线鞋,如此规格的鞋子,怕只有皇亲国戚才能穿在脚上。看到沈江屿和聂屏书从马车里下来,那人才摘下了斗篷的兜帽,然后迎上前来:“你们总算是来了!在这里等你们多日了。”
沈江屿上前一步,眸色反而恭敬起来。那人对沈江屿颔首,二人相视之间,就能明白对方的想法一般:“走吧,进去说!里头备好了饭菜,你们这一路舟车劳顿而来,怕是也饿了吧?”
看那人气度非凡,模样英俊,聂屏书也理解为什么他们出门要穿斗篷了。这样惹眼的几个人,不管去了哪儿,只怕都让人侧目吧?聂屏书低头,跟在了沈江屿的身后。他们一边进门,那人的眼神也一边落在了聂屏书的身上:“老沈,这就是你信中与我常说的夫人聂氏了吧?”
老沈?他们关系这般亲厚,此人究竟是谁?聂屏书对这人笑了笑,他也对聂屏书笑了笑,眼中满是儒雅温润:“我叫纪云。”
纪云?聂屏书从不曾听沈江屿说起过这个人。沈江屿则是顺势拉了聂屏书的手:“走,进去再说!”
在这小小的客栈里,唯一的一间比较大的包厢,就被他们几个人包揽了下来。西风他们不必沈江屿和那纪云说,便主动地站在了包厢之外,为他们看守着外头。包厢里,则是只有纪云与他身边的两个随从,还有沈江屿和聂屏书。这么大的包厢,一共十个人的桌子上摆满了饭菜,但只有他们五个人吃,聂屏书实在是觉得浪费。聂屏书也注意到,沈江屿进门之后没有即刻落座,她也就没有落座。等纪云坐定了之后,沈江屿才看向了聂屏书:“这位是当今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太子的名字叫姬海轩,而今化名纪云,出现在此处,实在是叫人觉得匪夷所思。聂屏书这下更不敢坐下了,她上前要对纪云行礼。纪云却摇头:“别行礼了,都坐下吧。我既是化名纪云来到此处,便不是要看你们行礼的。”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是有心事地看向了沈江屿:“你那边有消息了吗?”
沈江屿摇头:“秦大人不肯说。”
“哼!”
纪云冷笑一声:“他这些年在崖州城养尊处优,只怕早就忘了我当日是如何帮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