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发觉丝绒套子里有一张薄薄卡片,原来是一个牙医的约会纸:彭祖琪,三月三十日中午十二时。
他如获至宝,立刻跑上写字楼,拨电话到牙医诊所追查。
诊所看护的答案:“是,我们的确有这位客人,但是未经同意,不能透露他人地址电话。”
他又查电话簿,但并无彭祖琪登记。
他又不舍得把盒子交到诊所去待领。是,不舍得,这个沿自佛偈,无法英译的形容词竟贴切地描绘了他的心情。
他震惊了,迅速放下胭脂盒,当它是一块烙铁。
彭祖琪根本不知道她丢了东西。
这种玩意儿她整个抽屉装得x满满,时时流失,根本无所谓。
约会仍然不断,许多邀请,帖子一叠叠寄到,要去的话,一天可以跑几次。
祖琪在人群中有意无意寻找具可能性的人物,总是一无所获。
他们的衬衫太花,头发过油,要不面白无须,要不男权至上,还有,虽无过犯,说话无味。
她同祖琛说:“现在,才知道你同祖璋是多么难能可贵。”
祖琛说:“还有郁满堂呢,他不拘小节,疏慡大方,也是个潇洒的须眉男子。”
祖琪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有些人的好处,要慢慢发掘。”
“祖琛,你总是帮着郁。”
“是,我与他性格背景完全不同,但我欣赏他。”
“你许久没有同他碰头了,他现在经营赌场。”她把前夫的情况说一次。
祖琛说:“你我不是生意人,也许他们身不由主。”
祖琪笑了,仍然站在他那边。
祖琛忽然问:“同渡边那笔,终于结束了?”
祖琪默认。
“有人在雪梨见过他,他仍在大学教书。”祖琪不出声。
“祖琪,劝一个女子守妇道并非封建,实是为了她福利着想。”
“是,是。”
祖琛听到她敷衍的意思,不禁好笑。
“我看到志一照片,他眉宇间有点像祖璋。”
“是,像足舅舅。”再寒暄几句,谈话便告一段落。
彭家的电话一向响个不停,祖琪从不亲自接听。
那天下午,门铃一响,进来一个小小人儿,口齿清晰地高声问:“妈,在哪里,我找妈妈。”
祖琪定睛一看,吓一大跳,“咦,弟弟,你怎么会说话了?”
保母笑说:“我们也觉讶异。”
祖琪蹲下,轻轻同他说:“你还会说什么?”
保母提醒他:“床前明月光。”
那两岁不足的孩子把那首著名的五言诗背诵出来。
祖琪笑得流泪,“还懂什么?”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祖琪一听,忙说:“这首不好,太悲伤了。”
接着,他跑上跑下玩耍,活泼调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