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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呜呼！伟大的太平天国的&ldo;太平&rdo;与&ldo;革命&rdo;！

洪秀全们给锦绣江南进行了一次血色的战争补课，也让中国进行了一次人口&ldo;减肥&rdo;。

江山毁弃，百姓蒙难，可是在&ldo;意识形态史学&rdo;的逻辑判断里，洪秀全与太平天国的&ldo;革命精神&rdo;却成了他们的研究珍存。

其实，铺陈此篇的目的，倒不是进行太平天国批判或洪秀全批判，近二十年来，渐渐走出意识强加的历史研究者已经借助未加淘洗的历史事实，对半个多世纪以来的太平天国主流话语，表明了有力的驳诘。

本书想要提醒的是，关注战争对中华民族的摧残‐‐较之异族入侵，本民族制造的战争灾难似乎更为惨绝人寰！太平天国，仅为一例。

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已经牺牲

跳出神话的虚说，中国历史上真正的&ldo;天兵&rdo;、&ldo;天将&rdo;是在&ldo;太平天国&rdo;的背景下显现威力的。

回过头来再说太平天国的&ldo;天兵&rdo;、&ldo;天将&rdo;，那也是一帮了不起的时势英雄。单是他们创造的战争神话，便在险些颠覆了大清皇朝的二百多年江山社稷后，又长期地迷惑着中国人的历史情感。

骤然而兴，暴然而起，嚣然而胜，太平军兵锋所向，无坚不摧，无防不溃，八旗军、绿营兵，纷纷败北。于是，当历史学家从纯军事的角度评价太平军所以胜、清朝政府军所以败的战争角逐时，他们基本的定性词语是：&ldo;八旗绿营，腐败不堪。&rdo;2

面对一支&ldo;腐败不堪&rdo;的军队，虽胜何荣？

否定了敌人，其实等于否定了胜利的价值。

历史的真实状态是：在太平天国运动爆发时，不论&ldo;八旗&rdo;，还是&ldo;绿营&rdo;，都还是十分强大的武装力量，并未&ldo;腐败不堪&rdo;。虽然在与太平天国的较量中，&ldo;八旗&rdo;、&ldo;绿营&rdo;的战略主力任务逐步让位于初有&ldo;团练&rdo;之名，尔后具有&ldo;超团练&rdo;性质的&ldo;湘军&rdo;与&ldo;淮军&rdo;，但作为国家常备军、政府正规军，&ldo;八旗兵&rdo;、&ldo;绿营兵&rdo;的战斗力并不是后代历史学者所贬抑的那样不堪一击。&ldo;卫国&rdo;固力不胜任，&ldo;残民&rdo;则凶狠有加。

正确地评估&ldo;八旗&rdo;、&ldo;绿营&rdo;的战斗力，是为了较为恰当地评估太平军的军事实力。借此，一方面我们可以追溯&ldo;天兵&rdo;战斗力的源泉，另一方面又可以接近本书的&ldo;元命题&rdo;之一：&ldo;国家军队&rdo;何以不能有效地保卫&ldo;国家&rdo;？&ldo;人民&rdo;武装起来，又何以不能真正地拯救&ldo;人民&rdo;？

闭上双眼，我们即刻回到太平天国时代。

睁开双眼，我们则在&ldo;天兵&rdo;的队列里看到&ldo;神性&rdo;的张扬。

&ldo;神性&rdo;，是&ldo;神&rdo;的属性。&ldo;人性&rdo;，是&ldo;人&rdo;的属性。二者本有人、神之别，这正如人与禽、兽、虫、鱼的区别一样不可逾越。但&ldo;人&rdo;很聪明。聪明到能够打破&ldo;神&rdo;与&ldo;人&rdo;的隔阂。

洪秀全就是这样的聪明人，一场神经错乱的大病之后，他居然成了上帝的儿子、耶稣基督的弟弟；他要巩固这个精神发现的成果，于是一个充满&ldo;神性&rdo;的组织便在广东花县的山村里建立起来。这组织，即&ldo;拜上帝会&rdo;。史籍又载：&ldo;拜上帝会&rdo;是由&ldo;上帝会&rdo;、即&ldo;三点会&rdo;（或&ldo;三合会&rdo;）发展而来的，而&ldo;上帝会&rdo;、&ldo;三点会&rdo;的创始人原是洪秀全的同乡与老师朱九涛。3朱九涛死，洪秀全遂成会首。无论如何，总是洪秀全将&ldo;拜上帝会&rdo;做成了规模，做出了气候。这与晁盖创业，却是宋江将梁山泊事业做大做强相仿。

先是秘密地扎根串连。但&ldo;根&rdo;扎不下去，&ldo;连&rdo;也串不起来。本乡本土，知根知梢，爹生娘养，你说你是上帝的儿子、耶稣的兄弟，谁信？大抵只发展了冯云山（表弟）、洪仁玕（族弟）等数人，洪秀全便被乡人侧目而视了。这应了一句俗话：能哄天下，不能哄一保一甲。

接着，洪秀全远走他乡，赴广西贵县赐谷村传教。时在清道光二十四年（1844）四月。与洪秀全同行者，为冯云山。经半年游说，信上帝者亦仅百人左右。洪秀全再一次灰心丧气，打道回府，又到广东老家当起了教书匠。但冯云山&ldo;神性&rdo;坚刚，转移于广西桂平县北的紫荆山区，佣工、教馆、传教不怠。三年功夫，居然发展&ldo;拜上帝会&rdo;信徒三千多人。

冯云山创造了一个宗教奇迹，他让天主教、基督教所尊奉的&ldo;上帝&rdo;，在中国安了一个家，有了中国香火。扩大到政治的、历史的范畴，也可以说是冯云山完成了对洪秀全的&ldo;神化&rdo;过程，并为未来的&ldo;太平天国&rdo;打下了&ldo;神性&rdo;的桩基。

三年时间，三千信徒，这都是为洪秀全准备的。时来运转，洪秀全就是不想当&ldo;神&rdo;，也由他不得了。听了冯云山的工作汇报，洪秀全大为神气，自然乐于再去广西当他&ldo;天命所归&rdo;的&ldo;天兄&rdo;首领。

杨秀清、萧朝贵、韦昌辉、石达开这些以后太平天国的诸王领袖，也大都是在冯云山传教时期先后加入到&ldo;拜上帝会&rdo;行列中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