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轩闻声,酒劲瞬间醒了多半,猛地环住钱如玉的小蛮腰,向路旁躲去。地面积雪一滑,二人险些跌倒在地。秦轩稳住钱如玉,回头一望。只见一个单轮木板车倒在雪上,木轮因为中轴损坏,生生从木车上滚了出来,直奔对面而来一位棱角分明,眉宇间英气十足的华服中年人。
华服中年人见此,急忙向一旁一跃,堪堪避过木轮的袭击。站定之后,伸手拍拍长袍下摆,有些不悦地瞪着推车人。
一股酒香扑面而来,秦轩深深一嗅,心中一阵腹诽:这不是汾清么,这么几坛汾清,怕是要花不少钱啊!看那推车人的样子,怕是哪家大户人家的下人,这一下,指不定得搭上几月的月俸!
推车之人,粗布环身,年约二十,看到车翻酒洒,哭丧着脸,直接蹲在地上,喃喃自语道:“闯祸事了,闯大祸事了!此事若是让老爷知道,非得打死我不可,这可如何是好?”
秦轩差点被撞,原本还打算上前质问几句,听到推车人之言,生出一丝同情之心,便打消了念头。摇摇头,挽住钱如玉的纤纤细手,便欲离开。
方才迈步,只见推车人猛然起身,伸手指着秦轩,怒吼道:“此事都怨你这厮,若是你方才早早让开道路,木车定然不会翻倒!”
秦轩心底的怜悯之意,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肚子火气!松开握住钱如玉的手,向推车人迈了一步,紧皱眉头,沉声而道:“哼!你险些撞了在下,不说道歉,还有理了不成?”
推车人扯下遮住大半个头的皮帽,喘着粗气,狡辩道:“怎得不怨你,若是你方才不在前面,我自然不会急着拐弯避让,木轮就不会将车轴弄坏,木车也不会翻倒!”
秦轩听到此言,恨得牙痒痒,脱口而道:“木车翻倒,乃是你这厮自己不小心,难不成你还欲讹诈他人!”
推车人一拍屁股,微微一蹦,厉声道:“休要呱噪,今日你若是不赔我酒水,休想离开!”
二人争吵之声,引来不少行人围观。推车人四下张望,见人越来越多,眼珠一转,随即趴在木车上,泣声哀道:“诸位快来看看啊,这厮撞翻我的木车,害得一车上好的酒水全都洒了!现在不欲赔钱,还在骂人!”
秦轩气得肺都要炸了,方欲开口,只见对面的华服中年人,一言不发地走到推车人面前,将推车人扶起,伸手便是一巴掌,同时还痛斥道:“你是哪家的狗奴才,自己办砸了差事,还在此无理取闹!”
秦轩侧目,看见推车人脸上五个火辣辣的手指印格外分明,心中暗道:看那手印,红得发紫,清晰可见,这人得使了多大劲啊!
推车人见自己被打,伸手捂着疼痛难忍的脸颊,回头哭着嚷道:“干你何事?”
华服中年人,瞪着双目,厉声道:“干我何事?车轮差点撞在我身上,你说干我何事!”
推车人不知所措,目光游离,片刻之后,嘶叫道:“哼,你有种!待我家老爷知道你敢打我之后,必然不会饶过你!”说话间还伸手指了指秦轩,接着道:“还有你这厮!”
华服中年人闻听此言,笑了几声,随口道:“哟,不知你家老爷是何人,我倒要看看谁家养的狗乱咬人!”
推车人脸皮子微微抖动。“我家老爷便是程咬金程知节,你若是害怕,就赶紧走开!”
华服中年人对推车人之言,付之一笑,满不在乎地回道:“程咬金?我会怕他?”
秦轩听到推车人说到程咬金,心中暗道:若是这人真是程咬金府上下人,那还是不宜继续纠缠为好!向华服中年人,作揖拜谢道:“阁下仗义执言,在下万分感谢,既然事关程知节,那这几坛酒水在下便认了!”
华服中年人回头打量了秦轩一眼,见秦轩举止优雅,谈吐大方,摆摆手,脱口说道:“公子莫要担心,别人怕他程咬金,我可不怕!我现在便去他府上问问他,到底是如何教得下人!”
秦轩感觉眼前的中年人不简单,便不再做声。华服中年人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又开口说道:“这位公子,不如随我一同前去,也好让程咬金那个老东西给你道个歉!”
秦轩闻言,有些为难,心道:让程咬金那个莽夫给我道歉?还是算了吧!想及于此,摆手道:“这个……在下便不去……凑热闹了!”
华服中年人看道秦轩含糊其辞,又道:“公子莫非害怕程咬金?”
秦轩摇摇头,心道:我就是怕了,程咬金要是护犊子,我该咋整!装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摆手回道:“倒无所谓怕与不怕,只是在下前去有些不妥!”
华服中年人觉得与秦轩投缘,上前拉着秦轩便走。“哪有什么不妥,走,咱们一同去!”
一旁的推车人,看到这般情景,心中顿时生出几丝害怕,眼瞅着这二人便要去府上,急忙道歉道:“二位大人,小人方才犯浑,还望见谅!”
华服中年人根本就不搭理推车人,径直拉着秦轩和钱如玉走向程府。
程府内堂,程咬金正与尉迟恭对桌而坐。尉迟恭神色有些黯然,微微摇头道:“哎——眨眼之间,你我都已到了垂暮之年,遥想当年,我等几人是何等的意气风发,现如今,叔宝兄、药师兄都已卧病在床,咱们几人也就你我偶尔能坐在一起喝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