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姐妹两分道扬镳,清晨独自避难去了,只留下月牙独自等候思楚。
外面雨一直不停,清晨无奈只得暂避破庙之中,生了一团火,火光掩映下整个破庙都变得虚恍了,破烂得梁幅在风中瑟瑟发声,清晨颤抖着拿起一根点燃的棍子,口中喃喃道:“大鬼小鬼,勿近勿近,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上门。”原本断断续续的声音,此刻却更加清晰,好似被掐住喉咙的低吼,一阵阴风刮来,手上木棍的火一下子熄灭了,清晨已经吓得叫不出声来,抱着头缩在地上,一直抖一直抖。过了好久再也听不到动静,她微微侧了一下头,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将紧闭的眼睛露出一条缝来,随后便晕厥过去了。
清晨微微睁眼,以为自己已经被鬼害了,狠狠拍了自己的腿部,麻感已经完全盖过了痛感,身边还掉落了一件白色天蚕衣,这件衣服是?她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下子狠狠丢了出去,没错!是那人,不!是鬼的!一股沁人的味道让她整个心都安了下来,她缓缓拉过那件衣服,正是这个味道,如早春抽得第一颗新芽,她将衣服捧在手心中,嗅了又嗅。昨晚那个银发之人到底是人还是鬼,他非但没有伤害自己,却还为自己披衣防寒,这不该是幻觉。
为了弄清事实,清晨壮了胆在那留了三天之久,却再无异样,想来那人只是路过而已,便只得放弃离开,因为她相信,有缘自会相见。
经过几天的舟车劳顿,清晨终于到达了清凉山,一见到楚原,满腹委屈化成两行热泪,怎样都停不了。
楚原非但不安慰,还白了她一眼:“爹的乖女儿也会有不听话的时候,好生稀奇,真想看看他暴跳如雷的模样。”
“你放心好了,不会拖累你的,待月牙处理妥当之后,我自会离开。”清晨一边抽泣一边说道,完全不见是伤心的模样,也不知她从何处挤出这么多眼泪。
楚原脸色一变:“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拖累三妹呢?”
清晨眉头皱在一起,心中很是气愤:“同样是妹妹,你偏心疼她,从小对她那么好,她闯祸你兜着,她想要什么,便是什么,我也是你妹妹,就不曾见你对我好过。”
“你也说她只会闯祸,我只是伤心,你居然相信月牙那个鬼丫头,不信我这个大哥。”楚原拉了拉她的衣服,“想必你这次也让爹很生气,倘若连月牙也不听话,你让爹如何自处,生了三个白眼狼,还不活活气死。”
“爹把你禁闭在清凉山两年了,你难道还不放弃吗?爹说过只要你放弃花伊莲,他还是会认你这个儿子的。”想到两年前,爹手中的剑只差微厘就要刺穿大哥的喉咙,清晨心中尽是后怕。
楚原面色一沉:“我宁愿留在清凉山。”
清晨也知哥哥的性子,也不再多说些什么。
清凉山到夜晚凉得出奇,阵阵微风也让人有刺骨的寒意,看着大哥原本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现在却在这粗茶淡饭,事事躬亲的模样,清晨鼻头一酸。
楚原笑了笑,夹了一点菜放到清晨的碗中:“尝尝你大哥的手艺,奇才可不是盖的。”
一股涩涩的味道充斥着味蕾,清晨甜美一笑:“真是好吃,我都饿坏了,要把这些统统吃完。”
楚原宠溺得看着她,这辈子他别无奢求,但是他最爱的两个妹妹,他一定会让她们幸福。
楚原抱着被衾站在门口,见清晨拿着一件衣服正出神,他故意咳了一声,一脸坏笑得走了进去:“这是哪家公子的衣服,让我的二妹如此爱不释手?”
“大哥别胡说,这只是我捡来的。”清晨的脸一下子红了。
“这天蚕丝可不是一般人穿得上的,我还担心被子太过单薄,想来有这件你就寒暑不侵了,还不快说,和大哥也不讲实话吗?”
清晨想了一下,觉得此事有些怪异,便一五一十得说了出来。
“这么说你根本没见过那人面目,银发男子?”楚原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不会真的是鬼吧?”
“大哥,你不要吓我!”清晨一脸惊恐,从小被他和月牙捉弄过,自此她天不怕地不怕,只怕鬼和爹。
“哈哈哈……”看到清晨那么惊慌的样子,思楚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拿起天蚕衣细细看了一遍,只看到衣襟左侧,刚好是心的位置有两朵内缀的桂花:“桂花?”
清晨拿过来看了又看:“这桂花好眼熟,我倒不喜欢满园的桂花,那种味道浓郁得刺鼻,可娘偏爱……”说完这句话,她脑中一下子惊醒了,是那幅画上,那个男子手中轻捏的便是这两朵桂花。
清晨把哥哥推了出去:“我累了,要休息了,大哥也早点睡吧。”关上门,还是死死盯着那件衣服,大哥和月牙一样对这件事一无所知,这个家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摧残,就让自己独自承受,而任何会毁掉这个家的威胁,都不会放过。
一曲悠扬的笛声将清晨从梦中惊醒,她拿起枕下的剑循着笛声走了出来,迎面撞上楚原,楚原示意让她不要跟着,她却执意要去。
两人蹑手蹑脚躲在灌木丛后,只见河边有一白色的身影,清晨心提了起来,会是他吗?那人披着白色斗篷,头发也盖住了,完全看不出来是谁。
只见那人慢慢迈下了河去,清晨不顾一切得冲了上去,紧紧拽住了想不开的那人:“你不要死,事情还没弄清楚,你不能这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