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出手,对来者笑着问道,&ldo;先生您是?&rdo;
这人将黑墨镜摘下,&ldo;鄙人,王再坤。&rdo;
我看到他的样子险些叫出声来,当他说他是王再坤的时候,我彻底激动。我上去一个熊抱,&ldo;老兄,怎么是你啊,五六年没见了。&rdo;这一下使我的胳膊再次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王再坤调侃着笑了笑,&ldo;单淳先生,还真不知道,当年您这屌丝青年一摇身成了单家继承人,牛逼啊。&rdo;
我在他的胸口给了一拳,&ldo;你这孙子,别酸了,咳,说说这几年你干嘛去了。&rdo;
王再坤将我拉到车上,给我说起了这几年他的过往。
第八十六章平安
一路上我和王再坤聊了许多,毕业之后他去了南方做了一些小买卖,生意上没有什么起色,便回到北方,经过她姐姐王怀乾的介绍,到苏老爹的手下做了司机,生活上相当不错。我也心里纳闷这苏小小怎么还能将市里档案局的关系搞上,原来这王再坤是王怀乾那个腹黑女人的兄弟。
后来他的生活和我想象的差不多,算是平淡吧。去年在市里买房找了一个南方姑娘成婚,也就定居在了市里。他也一直挺向往朝九晚五的上班生活的,只是后来苏家发生了大变动,自从苏三洋苏老爹藏南玉普出事之后,他便找了另外一份工作,前天苏小小打电话给他让他到广西宁明借接我,毕竟是前老总的女儿,人走不至于茶凉,他答应了下来,连着两天赶路到宁明。
最后他问起了联系他的是一个姑娘,问我是谁,我将白晓月轻描淡写了一番,他便坏笑了起来。我点起一支烟,说他瞎想,不过还是交代他别和苏小小说,我给他将我在象鼻峰见到的一切讲述了一遍,他才相信我是去救人不是去泡妞了。最后他问起我胳膊上的夹板的事情,我倒是编了个瞎话糊弄了过去,这家伙从高中我认识他时候说话就没把门的,一句话在苏小小跟前说漏了,以苏小小做事的风格,没轻没重的,我这两条胳膊就真得废了。
我和王再坤是在两天后回到北方的,我交代他和苏小小说一声我安全回来了,明天再去见她。王再坤答应之后要我去他家坐坐,我抬了下胳膊示意不方便,改天再说,来日方长嘛!
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屋比我走之前更干净整洁,应该是房东大娘在我走的这三个月中一直打理着这房子。我看到那个上下铺,心里一阵难受。一想到周学江不人不鬼的样子,我便感觉这一切太虚幻,生命远没有我想的那么坚韧,我能活到现在,也算是水熊附体。从周学江到安北,再到苏洪,每一个面孔想起来脑袋都生疼的。
我将灯关掉躺在床上点起了一支烟,貌似从玉普之后我的间歇性雪盲症成了顽强雪盲症,现在看到点光便头晕,甚至眼前的景色会忽然断片。我咳嗽了几下,感觉一回来就感冒了。
我是第三天去找的苏小小。之前本来打算回来那天的第二天去看她的,没忍住睡了整整三天。
一大早起来,感觉脑袋昏昏沉沉,自从广西回来之后,我便感觉越来越不适应这个世界的一切,总觉得象鼻峰之行就像做了一个梦。我也越来越害怕睡觉,梦里全是生生死死,一闭眼就感觉脱离了这个世界。
十二月份的张家口一如继往的清冷。出门我便打车向着苏小小家赶去。路上看见路牌也都换了新的,心里说不上悲喜,至少没到膈应的地步。出租司机是个话唠,他告诉我说这里的大河打算修新桥了,政府和唐山贷了五千亿的款项,来年就动工,我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司机说从这里到钻石南路的路已经封了,倒是可以从帝达那里绕过去。我也没多想,在车上又差点睡了过去。
到帝达的时候一下车我便给苏小小打了过去电话,是我的一个旧号,苏小小给我的那个手机,早在去象鼻峰的第一天就弄丢了。
一个慵懒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ldo;您好。&rdo;
&ldo;没好,起床了吗?&rdo;我问道。
&ldo;哦,你呀,你在哪?我去接你。&rdo;苏小小声音中忽然变得有些激动了起来,但还是有些沙哑。
&ldo;怎么了你,声音跟破锣似的,别下来了,我去找你,就是告你一声赶紧起床。&rdo;说完后我挂掉了电话。
从清水河吹过来的冷风,使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还是家乡的天空和空气好一点,只是,从桑干河回来之后我便开始有些被这个城市恶心到了。
在去往苏小小家小区的路上,我想起了苏老爹在将我推出藏南实验室时脸上写满的信任和决绝,他已经是个老人了,那也是他最后一次和我说话。之后苏洪的脸孔在我的脑袋里过了一遍又一遍,从西太平山陀螺鬼城到桑干河,又到玉普雅鲁,再到十万大山,每个脸孔中都写着愧疚和认真。之前我总在提防他的一举一动,直到象鼻峰下的安乐地宫中,我都没有放弃过对他的提防。只是盖棺已定论,我无法去向一个死去的人再寻找答案和问责。苏小小已经没有了亲人。
我在苏小小家门口徘徊了将近十分钟才按下了她家的门铃。
我也希望她永远别开门,心里总不是个滋味。心里正打鼓的时候,门开了。
苏小小披头散发,一脸憔悴地站在我面前。比我走之前消瘦了不少。她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ldo;回来了?&rdo;,我点了点头,&ldo;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