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郎中的憾色更重,抱拳道:“小姐乃是极重的内伤,已伤及心脉,除了冰狐血,再无他法,又因疲劳过度犯病。于旁人从京城到临安府不过二十多日,但于她却等同奔波二百多日,要是两副药后尚不能减轻,只怕……”
他突地打住。
蔡大奶奶急切追问:“只怕如何?”
蔡大太太道:“李老郎中但讲无妨。”一脸急切,既然问到,理应知晓她的病情,万一在蔡家有了差迟,定会惹来萧众望的怨恨。蔡大太太不敢再想下去,“老郎中请讲实话!”
年幼的杏子见老郎中与蔡大太太在花厅里小声说话,小心翼翼地穿过小耳房,立在偏厅通往花厅的珠帘侧。
李老郎中道:“要是两副药后,心疾仍未减缓,只怕小姐难熬至来年春天。”
蔡大奶奶惊慌,目光流转在郎中与蔡大太太身上,“你的意思是说……要是吃了你的药无用,只怕初云她活不久?她……要死了?”
杏子只觉顿时电闪雷鸣一般,浑身一颤,快速捂住自己的小嘴,眼泪再次滚将下来。
小姐,她的小姐!教她读书识字,还悄悄给她塞零嘴钱,即便是两枚、三枚,这是除她娘之后又一个待她好的人。
蔡大太太厉斥道:“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蔡大奶奶道:“可是……娘,郎中的意思分明是……”
李老郎中平静如初,道:“老朽正是这意思。要是老朽的药无用,小姐的病就……”他又长叹了一声,“且先试试吧。”
京城有最好的郎中,还有宫里的太医,怎的这个时节回转江南?就算京城的冬天太过寒冷,但病人不宜长途跋涉。
蔡大太太对外面的婆子道:“送李老郎中。”
蔡大奶奶道:“娘,这可怎么办?大将军和二姑子把人送来,原想在临安府养病,万一她在我们这儿……以大将军对初云的疼爱,万一迁怒蔡家……”
为了一个姜疏影就险些要了亲生女儿的命,又要休弃嫡妻,可见是一个暴燥而冲动的人,萧众望如今是皇帝跟前的红人,若因此迁怒蔡家,蔡家也会惹来一场麻烦。
蔡大太太怒瞪着蔡大奶奶:“且容我想想,先让丫头们熬了药给她服下。”
“娘,初云不能留在蔡家,这眼瞧着就要过节了,要是在年节前后出了人命,这……又不是我们蔡家的孩子也太不吉利了。李老郎中常来我们府里瞧病,哪会也没见他如此过,只怕初云的病是不宜好的。”
蔡大太太听了柳奶娘所言后,心里也感激云罗帮了自家女儿,可这会儿亦想着蔡家的平安,想着云罗的病。
蔡大太太道:“你莫要讲出去,我自有主意。”
蔡大奶奶连连应“是”,微顿片刻,“还指望着大将军帮衬大爷一把呢,偏这个时候……”
“明珠给大将军生了个次女,肚子里又有了身孕,阿弥陀佛,但愿这回能平安育下一个儿子,如此蔡家与萧家才算是真正的亲戚。”
蔡大奶奶扶了蔡大太太离去,站在院子里叮嘱着蔡诗华。“小心照顾你表妹,她身子弱,你多用些心。”“你表妹想吃什么,尽管与大厨房吩咐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