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冷吗?岑骥皱起了眉。
雪停之后,天气其实在回暖,甚至回得有点猛,阳光下面,斗篷都快穿不住了。
可她却抖成筛糠,睫毛无措地乱颤,嘴唇被牙咬得发白,呼吸轻促而破碎,好像在忍受着莫大的痛苦。
之前想好的话,此刻变得有些难以启齿,岑骥叹气,去探她额头:“怎么?生病了?”
还没碰到女孩的额头,却被握住了手。
“肚、肚子疼,”李燕燕闭着眼,将岑骥的手拉到小腹上,轻轻按住,“你的手,好大,好暖和。”
李燕燕用气音说话,每说一个字就小口吸气,极委屈一样:“我来月事时就会这样,很冷,很疼……但不算是生病,歇一歇,明天就好了。真的。”
她着实太弱了,毫无自保之力,更不可能对人产生威胁。可有时候,那些稍稍逾矩、稍稍冒犯的举动,由她做出来,根本让人提不起防备,毕竟太弱了,没那个必要,就算纵容她,她也掀不起风浪,没人会动用□□只为杀一只蚂蚁。
岑骥默默注视着自己的手,他分明是该划清界限,却任由她握住手,没抽走。
这不是好的预兆,他坚硬的心,裂开了缝隙。
而李燕燕抓住了那丝松动,她皱皱鼻子,脸上带着受伤小兽的神情,“我想借你的手暖暖肚子,只要一会会儿,等我睡着了就好……求你了……”
尾音拖得长长的,撒娇似的。
实在荒谬,岑骥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既似绝望,又如解脱。
她可真是个麻烦!岑骥想,但谁叫他惹上了呢?既然放手亦可,不放亦可,那就……再忍忍吧。
到了定州,随便她爱去哪儿,他自去了断自己的事。
至于她身上的秘密……岑骥早不想深究了,随便怎样都好,和他无关。
“好,你先放开,”他听见自己语调生硬,“我去洗把脸再过来。”
李燕燕乖顺松手,睫毛抖了几下,作为回应。
可同时,她心里如释重负,澄明一片。
织香殿有过很多只野猫,驱不尽,杀不绝,经常偷吃,没人会认为杀掉它们有什么不对。
可有一只猫,它蹭过你的腿,冲你喵喵叫,让你挠它的耳朵,后来,你知道了它的名字和故事,知道它喜欢在摊开的书卷上午睡,喜欢舔鸡油胜过吃鱼,如果抱它到波斯地毯上,你会发现猫竟然也是会笑的。
久而久之,那只猫和所有其他的猫都不一样了,不,从你允许它蹭腿开始,一切已经改变。你伸出过一次手,之后便会一而再再而三伸手。
岑骥,白眼狼,你说是这样吗?
第18章
被“借用”了一只手,岑骥多少有些不自在。
再看身侧的女孩,呼吸清浅,面容平静,坦荡到无邪,反而衬得他英雄气短。
岑骥更不自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