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我就会看见,站在我身边的洛绝,调转过头,眼睛里,有闪亮的泪珠,我会感慨,年浅在他们的心里,究竟留下的是一种怎么样的影响?
她穷极她的一生。来完成风苍野的心愿,也许,这就算年浅对他的爱吧,既然他想得到,那么,她就努力地给,知道再也没有了力气,连生命,也不曾珍惜。
她是很多人心里的一个传奇人物,她生得骄傲,爱得轰轰烈烈,输得惨烈,只是,就算是在离开的这么多年里,我不得不承认,风苍野的心里,已经放不下除了年浅以外的女子。
我一直以看客的身份,看着风苍野失去年浅的时候,是怎么样的一种悲伤,我曾经也落泪过,回想过她的一生,我会在深夜醒来,不知道,她走的时候,叶然有没有紧紧地抱着她,因为,少年时,她很怕冷。
叶然,我曾经爱得那么深的一个男子,他的心里,却也放不下别的女子,他的爱,同样决绝地让人心疼,他和她,仿佛天生就是纠缠不清的两个人。
我看着他们从年少到现在,看着他们从相爱走向了死亡,也许,其中的悲伤和轰轰烈烈,我无法体会,但是,我相信,叶然,最后的那一刻,是幸福的。
我感叹年浅的执着,骄傲,还有她的爱恨分明,她爱的,可以连命也不要,她恨的,她会用一切的手段把它毁灭,这就的年浅,爱得清醒,输得惨烈。
我偶尔会去看仍然在狱中的父亲,偶尔,他会支支吾吾地问其年浅的事情,他在狱中,并不知道她的事情,只是单纯地以为,她得到了年氏企业,现在一定很好。
他问她的时候,我看见他眼里闪烁的光芒,那是一种已经释怀的神情,他说他很是后悔,在年浅的一生里,造成了太多的缺憾,伤害了她那么深。
他清减了许多,我突然就落下了泪,始终是他的女儿,就算曾经被利欲熏心,到了现在这种境地,也许,心灵已经被洗涤干净,只留下了对女儿的愧疚。
我告诉他年浅的故事,从她的爱恨,到她的死亡,一一地告诉了他,他是她的父亲,有权利知道她的逝去,并非我忍心,我只是想知道,他现在,是否真的已经后悔,曾经那样对她??
那一次,他哭得很是凄惨,他说起了很多的往事,年浅的母亲,那个温婉柔弱的女子,还有他们的往事,说起了年浅的整个童年,他和我妈,是怎么样设计,从一个孩子身上,得到利益。
我不是不知道这些,可是,现在从他的口里那么清晰地说了出来,我还是感到了悲伤,那么一短绵长的岁月,年浅知道了这么多的不幸,她一个人,在怎么样撑过来的?
无法想象,她一个人在黑夜里,是否会哭着醒来,然后就是漫天的仇恨,幸好那些年华里还有一个叶然,那个眉目如风的少年,温暖了年浅的寒冷。
我似乎是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为什么在那以后的那些年月,年浅爱风苍野爱得那么浓烈的时候,面对叶然的痴情守候,她还是舍不得放开,因为叶然,在她的生命里,同样的,不可替代。
在父亲知道年浅的事情后的第二个月,我来看父亲的时候,他两边的鬓角上,已经白发丛生,他拉着我的手,哭着说,他现在时常梦见年浅和她的母亲,在梦里不停地问他,为什么要这么狠心?
父亲哭得很是惨烈,我问他,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心痛?他紧紧地拉着我的手,是他现在的心,很痛。
我离开监狱,径直坐车去了年浅的墓园,那个一言无际的地方,躺着连绵的墓碑,站在年浅的墓碑前,她的墓碑前,永远有不停更换的花。
妖娆的曼陀罗,洁白美丽的蔷薇,那是风苍野留下来的,他一得空就会来这里,每一次,我和洛绝在不远处等他的时候,就会看见他蹲在她的墓碑前,肩膀抽搐。
墓碑上的女子,还是四年前的模样,眉目清冷,只是。了无生机,我突然就流下了泪,年浅,你离开了,留下了太多的伤悲,看,连我这样心肠歹毒的女子,也心疼了。
一生的时光还是这么的悠长,对于某人来说,这何曾,不是已经完结。
人声鼎沸的国际机场,有的人在候机,有的人在等人,呈现出了一副很是匆忙的景象,像极了这个世界上的人和事,匆匆忙忙的时光。
杨不念一边拉着行李箱,一边牵着一个粉嫩嫩的孩子,小孩子胖嘟嘟的脸上,从还漠妖长开的五官上,依稀还可以看见某人的清俊。
“姨妈,你看,那位阿姨怎么哭了?”小孩子指着站在候机厅里的一个泪流满面的女子,天真无暇地开口。
“因为,那个阿姨伤心了,所以,她哭了。”杨不念侧身,站住了脚步,不停地搜索着里面的的人,因为人太多,她竟然把另一个人弄丢了。
“哦,那妈咪哭是时候,也是伤心了。”孩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妈咪呢?”这才发现,他的妈咪竟然不见了,小孩子顿时慌了神,爬上了杨不念的身上,也在不停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我看见妈咪了,妈咪,我们在这里,妈咪。”小孩子奶声奶气地喊了出来,站在人潮里的女子,抬头看向了这边,还是原来的那般模样,及腰长发,殷红的唇,不点自红。
这个模样,不知道在多少人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她还活着,就站在那里,对着那个孩子笑了开来,拉开步伐向他而来,只是,她的眉目间,多了一股怎么也挥不开的忧伤。
“来,妈咪抱,阿姨累了。”年浅接过杨不念手里的小奈,脸上有浅浅的柔和的笑容,小奈高兴地在她的怀里蹭着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顺便在她的脸颊,落下了一个吻。
杨不念笑着看着这对母女,眼里流动着的,是一种幸福的光芒,陪她走了这么长的一段路,这些年,她经历了人生的大悲到大喜,然后以大悲结局。
“漠姐。”身后传来女子哽咽的声音,那种抑制不住的哭腔就要爆发出来了,年浅抱着小奈转过身去,就看见了站在那里,一生黑衣的王锦,和她的身后,四个已经泪流满面的女子。
王锦怎么也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突然有一天,她会接到年浅的电话,她还活着,还是原来的那般模样,只是,身形依旧的那般清减。
好久模样人这样唤她,年浅的眼睛,渐渐地红了,王锦身后的那些女子,曾经是陪她出生入死的手下,看见年浅还活着,哭得凄厉,引得人潮的观望。
“锦儿,我回来了。”年浅扬起了笑脸,就像许多年前的那样,她初次见到王锦的时候,王锦也是这般,对她笑得美好,温暖了她干枯的心境。
现在的王锦,心已经干枯,也许,能让她感到想流泪的,只有年浅,这个曾经用命,来保住她的女子,已经很久了,再看见她的笑容,王锦瞬间便泪流满面。
“妈咪,别哭,这是谁啊?”小奈在她的怀里仰起头,看见年浅眼里的泪水,连忙用手去帮她擦,年浅抱着他,笑得开怀。
“她是妈咪的妹妹,小奈,去,叫阿姨。”年浅把小奈放了下来,和王锦拥抱,小奈在王锦的脚边怯怯地叫了一声阿姨,王锦愣了一下,抱起他,有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王锦怎么也想不到,时隔多年,年浅会以这样的姿势回到这里,而且还带回来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叫她妈咪,她结婚了?可是,她的身边,还是一个人。
年浅脸上的笑容很清淡,只是眼里隐藏不住的淡淡的哀伤,王锦终究还是走上了她的这一条路,那么义无返顾地走上了,真的和当年的自己很像,一样的悲哀。
“漠姐,走吧,车在外面等着,你这么多年才回来,姐妹们都很想你。”王锦抱着小奈,没有放下来的打算,小奈在她的怀里,也甚是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