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忆了一下自己这一生,除了晏家和舅舅一家,他发现自己人生之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居然是认识了息旸。
这说来可笑。
他一辈子被做女孩儿养着,临死的时候,还是个女孩儿。
他只能带着这个秘密永远的被埋在地底,或许很多很多年后,会遇到一伙盗墓贼,那其中有会医术的大家,一眼认出来,这是一具男人的骨架。
真奇怪,恬期想,那些人一定会想,为什么一个皇帝的殉葬品居然是个男子,这个男人是什么身份……哦不会,他们还会疑惑,为什么这个男子身上穿着女装。
息璟给的药没有让他受罪,恬期就像是睡了一觉,然后……
他醒了。
周围一片漆黑,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怎么会醒呢?
他吃了息璟给的毒药,这会儿应该躺在棺材里面,就此长眠才是,为什么会醒呢?
他下意识抬手,然后摸到了棺盖。
只是一瞬间,他的心跳便开始加快。
他明明进了棺材,但,没有死。
恬期强迫自己镇定,忽然想到了息旸最后对息璟说的话:“你那么听你母后的话,真的觉得她完全是为了你吗?”
话不是重点,重点是,当时息旸,很镇定。
他知道息旸不正常,但,息旸可以因为以为他死了,而疯狂的撞击铁网,那么他明知道息璟带走自己,一定会拿来陪葬的情况下,他为什么还能那么镇定?
他手里还有棋。
所以自己喝的那杯酒,一定是被调包了的。
是息旸,息旸会来救他。
恬期想要放缓呼吸,但疯狂跳动的心脏却不允许他这么做,他努力的在袖子里摸了摸,然后拿到面前,扒开塞子嗅了嗅——
救心丹。
息旸如今被压在铁网下面,他受了伤,解脱需要时间,所以,自己一定要撑到那时候。
他服下丹药,缓了缓。
周围十分寂静。
恬期抚着心脏,安静的躺在里面,这个棺材是新的,皇家用的东西都是上好的,而且皇陵的建造只怕比普通人家住的房子还要好,他根本不担心会有蛇虫。
周围还是十分安静。
恬期是不怕黑的,就算是再黑的夜,他也不怕,因为他不怕鬼,他知道人心永远比鬼神可怕。
安静的时间太久了,哪怕恬期反复的安慰自己,躺在这里很安全,脊背还是不受控制的开始发毛。
他没忍住拍了拍棺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