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梦?”听到这里,宴月月忍不住疑惑道,“是让人做噩梦的能力?”
听起来是一种好像很厉害,但花里花哨没什么杀伤力的能力……
钟离恪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难得认真地纠正道:“这个能力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她可以在你不经意的时候篡改你的记忆,哪怕你偶然想起来真实的记忆,也会以为那只是梦中发生的事情,这才是‘造梦’这个名字的由来。”
钟离翎的丈夫原本就是罗刹王族的拥护,在那场罗刹族覆灭的战斗中早已牺牲。钟离翎独自一人,就是用这种能力一次次骗走了申屠朽派来的手下,艰难地生下了唯一的女儿钟离颜——也就是钟离昭的生母。
不过罗刹一族延续血脉是非常耗费心神的事,钟离翎也和当初的钟离羽一样,将自己大部分的灵力都传给了女儿,后来渐渐衰竭,没能等到女儿长大就离世了。
钟离昭身为一个罗刹,生活在一个谈罗刹色变的魔域,虽然继承了母亲的能力,但她的造梦术尚未精准,时灵时不灵的,常常为了逃命把自己弄得很狼狈。
直到她遇到了顾天枢。
那时顾天枢奉申屠朽的命令去搜寻罗刹遗孤,钟离颜的造梦术又恰好失灵被顾天枢发现,她本以为自己死定了,但顾天枢明明识破了她的造梦术,却也假装自己中了,就这样放她走了。
后来又凑巧遇到几次,顾天枢无一例外都放走了她,钟离颜这才发现这位魔尊之子好似和他其他的兄弟姐妹都不同。
大概是笃定了顾天枢不会拿自己怎么样,她后来甚至会故意在他面前露出破绽,闲暇时候也喜欢跟在他身后给他添一些乱子,偶尔也会好心地帮他击退那些对他心怀恶意的魔族。
就这样一来二去,两个孤独寂寞的灵魂就这样相互吸引,最终在这绝望看不见天日的魔族里拥抱住了对方。
钟离昭的“昭”字,就是他们对未来最美好的期盼。
“原来你的名字还有这么美好的寓意。”宴月月低下头伸手握住了小家伙的手掌,眼看钟离昭纯洁无垢的眼眸里直愣愣地映出了自己的样子,她一瞬间以为自己回到了顾愠小时候,忍不住会心一笑。
自从钟离羽之后,宴月月这是第二次听到罗刹女子的爱情故事了。
不同于钟离恪父母那种跨越种族至死不渝的爱,顾天枢和钟离颜这样相互救赎相互治愈的故事也依然十分动人,同样能让人感觉到爱情的伟大与神奇。
“那后来呢?这孩子的母亲在哪?”她把手指塞进小孩紧握的小手里,一边抬头四顾找人,余光却瞥见顾天枢的脸色蓦地黯淡下来。
宴月月一愣,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顾天枢派人去天罗林,带走了几样药草,而钟离恪说那些药草是用来把人起死回生的……
难道钟离颜……已经不在了?
顾天枢没有说话,那沉重悲痛的表情却已经说明了什么,宴月月一时有些歉疚,正要开口道歉,一旁的钟离恪却先开口了。
“她那时刚生完孩子,为了对付申屠朽,强行催动造梦术,最后虽然捆住了申屠朽,她自己也被困了进去,直到现在还没醒。”
听到没死,宴月月顿时松了口气,心想总算姓钟离的女子能有个好结局,然后又听到钟离恪的声音。
“虽然看着没死,但造梦术本来就是她独一无二的能力,除了她以外无人可解,所以……”
所以她虽然活着,但也不过是一具躺在那里的植物人罢了。
比毫无思考的植物人更糟糕的是,她把自己困在了一个噩梦里。
钟离羽如果只是单纯躺在那里,顾天枢也不会这么疯魔了,但她在睡梦中总是时不时地发出一些悲鸣,有时又大喊着救命。
顾天枢枉为魔尊却也对这种情况束手无策,除了心疼之外别无他法,最后也不知听从了谁的建议,想要杀了钟离羽然后再用传说里的那个药把她复活。
听到这里的宴月月嘴角抽了抽,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向顾天枢。
你当你这是西幻文呢?复活术随便学?
“我看你是脑子……”
“脑子被顾清芳踢了吧?”
宴月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钟离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她愣了一下,转头看向钟离恪。
这人仿佛没看到顾天枢又纠结又茫然的艰难表情,自顾痛快地骂了起来:“她还没死,你若是真当她死了也罢了,可你现在要做的是亲手断了她的生机……你确定你下得去手?”
他说到这里,顾天枢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了,宴月月悄悄地给了钟离恪一个眼神示意他收着点,他点点头一副理解了的样子。
然后道:“反正我绝对不会,哪怕我失去记忆忘记了月月,也绝对不会舍得对她下手。”
宴月月无语望苍天。
这是你秀求生欲的时候吗?
然而神奇的是,钟离恪说完这话以后,他的头顶忽然冒出了一个宴月月从来没看到过的表情包——或者说“砖家”的表情库里第一次出现了新的表情:一个黄豆小人举起了一个迎风招展的小旗子,上面竟然还是洋气的英文字母“flag”!
啊这……怎么忽然有点不详的感觉?
事实证明,钟离恪会骗人,顾愠偶尔也会撒一些小慌,但唯有砖家,是从不会欺骗宴月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