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智一直沉黑暗中,忽地远处似有微光闪耀,顾微娘迷迷糊糊地走过去,走到白光里。
立刻一股舒适感觉笼住了全身,暖洋洋地,宛如生。
生?
她猛地睁开眼睛。
心仍怦怦跳。
脸上似乎仍能感觉到翠儿胸膛里滴下来血。
可是入目明明是久违翠色床幔,高脚大床下,连那两只小巧绣鞋鞋面上几丛绣上去青草都显得那么眼熟。
这是……
她脑中重又响起死前誓言:若能重活一世,我必倾我全力,拯救来不及拯救,报复那些必要得到报应。
她不是……死了么?怎么会再次睁开眼睛?
顾微娘猛地跳下床,赤着脚扑到梳妆台上,一把抓过台上镜子。
用力太猛,连旁边放着一小瓶玫瑰胭脂都落到了地上,瓶子摔成几瓣,胭脂洒了一地。
她顾不得这些,只紧盯着镜子里那张脸。
眉眼仍是旧日看惯,只是眉梢眼角带着青涩,明明是刚长开样子。看着镜中自己,她猛地想起一句诗:“豆蔻梢头二月初。”
她死时已是二十八岁,但镜中她,不过十四五样子。
难道冥冥中神听到了她祈祷,所以让她再重活一次不成?
她握着镜柄手渐渐用力,手指泛白。
若果真如此,那许下誓言,她必不会让它落空!
“大姑娘,庄子上送来了点儿蔬果,奴婢见着鲜,姑娘近眼见着胃口不好,不若晚上叫厨房整治几道可口小菜上来,如何?”一个着鹅黄色裙子丫环走了进来,垂手道。
顾微娘转头看向她。
哦,是溶月。
溶月和翠儿都是她贴身丫头。
她本是顾家长房嫡女,出生没多久父母、外祖父母及祖父就先后病逝,她和兄长顾三思是祖母照拂培养下长大。
可惜后来她祖母亦病逝,顾家二房本已分家出去单过,欺她兄幼妹弱,妄图霸占长房产业。那时顾微娘还不曾投入三皇子麾下,虽然人聪慧通透,毕竟只是个十多岁小姑娘,加上涉世不深,与二婶张氏斗智斗勇中总是输时候多,赢时候少。后长房家业被侵吞大半,顾三思也右手伤残,断了科考仕途,她一咬牙变卖了剩下家底儿,和兄长去了京城,这才有了后来种种事情。
当初变卖家产时,连那些个仆人都遣散了,只剩下忠心耿耿翠儿不肯走,说如果主人家真要放她离开,她就绞了头做姑子去。顾微娘念她一片忠心,留下了她。
想到前世种种,顾微娘心里叹了口气。
前尘往事,就像旧梦一场。
“翠儿呢?叫她来一下。”今生今世,必不会让她再像前世那样死去。
溶月怔了一下:“姑娘想是还没完全睡醒吧?我们府里哪里有叫翠儿丫头?”
顾微娘手抖了一下。
“我房中大丫环都有谁?”
溶月抿嘴笑道:“只有我一个呢。本来老夫人世时说要姑娘相中了哪个就提上来,但后来老夫人不,事情一多,姑娘就把这事儿放下了。”
祖母已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