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黎叫不出那些监测仪器的名字,但她认识炮塔——每间玻璃房的天花板,都有一个全自动炮塔,炮口正对着金属床。
什么样的“志愿者”,需要在炮口下自愿参与实验?
那些玻璃房,也不像“病房”,更像是实验动物的“饲养室”。 其他人已陆陆续续开始工作。谢黎环顾了一周,不知自己是继续往前走,还是停下来。
万一那条规则——严禁询问任何人的岗位信息、工作内容及工作时间,仅针对不同部门的同事怎么办?
她随便找个地方混入其中,会不会被周围人看出端倪?
空气中似乎响起了秒针跳动的声响,一下一下,提醒谢黎时间正在一点一点地流逝。
她在原地停留的时间,已经有些太长了。
不能再站下去了。
就在这时,她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这一下来得毫无征兆,她甚至没有听见脚步声。
谢黎浑身一僵,从头到脚的血液都凝固了。
难道她被发现了?
一个平直的女声在她身后响起:“——你,过来,帮我个忙。”
对方的声音很轻,谢黎耳边却如同惊雷炸响。
足足过去两三秒钟,她的脑子才重新开始转动——这里应该经常出现缺人的情况,随便叫一个人过去帮忙已成常态。
不然,对方不会冒着触犯规则的风险叫住她。
谢黎硬着头皮转过身。
叫住她的,是一个绿眼睛工作人员。
她的义眼没有眼白,巩膜呈诡异的黑色,一片漆黑之中闪烁着一点森冷的绿,看上去颇为瘆人。
绿眼睛淡淡道:“规矩你知道的,我说什么,你做什么,眼珠子不要滴溜乱转。不要问我在干什么,也不要问我的名字。上一个好奇心十足的人,已经被抹脖子了。”
谢黎没有说话。
多说多错,她决定当一个听话的哑巴。
“挺懂事,”绿眼睛说,“跟我来。”
谢黎跟她走进一个玻璃房。
金属床上,躺着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他戴着一个拟感头盔,四肢都被束缚带牢牢固定。
说实话,谢黎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老人了。
表面上,人类的平均寿命已经超过一百岁,但那是因为把公司高层和高级员工的寿命也算了进去。
除去有钱人、公司高层和高级员工的数据,全球人类的平均寿命可能还不到五十岁。
绿眼睛走到一台医疗器械的后面,对谢黎说:“你站到角落里去。”
谢黎顿了顿,依言照做。
她不是没有想过,假如绿眼睛让她使用医疗器械,而她完全不会操作该怎么办。
思来想去,她想到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办法——实话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