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垒夏如果和前线的撤侨部队早一些联络的话,就会明白自己遭遇的是影缝。只是世上并没有所谓的如果。
他跑向枪声传来的地方,看到一个士兵浑身颤抖着握住步枪,而地上安东尼躺在血泊里生死不知。
“我分明看到,分明看到他落海里去了,那么多怪物怎么还能生还。”士兵哆嗦道,“他是假的,一定是。”
蓝垒夏不由气苦,这好不容易把人捞上来了,怎么还挨枪了呢。
“医务兵。”他喊了一声。正打算和眼前士兵解释,突然意识到不对。
那些已经牺牲的人不是很好认的吗?普通士兵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一起吃饭,睡觉,拼命彼此不要太熟悉。可警卫员却说多出了三个人,还无法分辨。
“你是假的。”蓝垒夏转身对卫兵说,同时拔出了手枪射击。
卫兵被子弹击中的部位呈现出一块黑色,然后连带衣服一起融化。只是片刻后,卫兵已经变成了蓝垒夏的样子,连身上的军官服和上尉肩章都一模一样。影缝上前一把掐住蓝垒夏的脖子,一旁的士兵想要帮忙,可是他拿枪瞄了两下,完全分辨不出哪个才是他的真实的长官。
影缝的力量大的惊人,直接抬手将蓝垒夏给提了起来。蓝垒夏手刨脚蹬很快翻起白眼,他下意识的想要异化,但很快又想到,如果这么做,多半士兵们会把他也当成被感染的对象一并解决掉。
他只能强打精神再度进入灵能领域,同船内部的异虫单元在精神层面链接,用古斯都因语下令“停止进攻,解除武装”。
他并非是这些异虫的直属指挥官,此时完全是凭借位阶在抢夺指挥权。
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在人类社会,甭管你是师长还是集团军司令,战场上想越过连排长去直接指挥一线部队其实很困难。道理也简单,大头兵又不认识你,平时都是基层军官在陪他们出生入死。换个坐办公室的,隔了前线几百上千公里,执行力自然打折扣。
好在异虫的低阶作战单元都没有自我意识。不过即便如此蓝垒夏此时的面容也扭曲的吓人。他整张脸因为缺氧而憋得通红,额头青筋暴起,鼻孔下再度趟下两条血线,且耳孔和眼睛也在往外渗血,加上喉头受伤嘴角也在溢血,当真是七窍流血。
咕咚,面前的影缝总算在把蓝垒夏掐得意识消散前松开了手,然后依照指令解除了拟态,完全不抵抗的站在原地,任由后续涌入的士兵将其打成筛子。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登陆艇各处。原本混乱一团的军队,随着渗透者的主动现形而逐步平息。而部分影缝由于寄生宿主与自身不匹配,强撑了一段时间后,也就化作了一摊软泥。
整场渗透乱战仅仅持续了不过二十分钟,其中还包括了前期的甄别时间。但就是这短短的时间段里,由于恐惧的蔓延和不信任引发的乱战,导致包括米拉尔人在内,有三十多士兵丧失了生命。还有同等数量的兵受伤,暂时丧失了战斗力。就损失而言,远远超过了直面敌军的时候。
几艘登陆艇内都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万幸的是,虽然士兵们受了不小的刺激,但都还有理智在,没有引爆手雷、炸药块等爆炸物。否则就是整艘登陆艇坠毁了。
“长官,你这是?”医务兵看着躺倒在地一脸狰狞的蓝垒夏,后者手呈鸡爪状抽搐着,喉头嗬嗬嘶哑着发不出声。
医务兵拿出仪器分析一整才断定道:“连长这是脑溢血引发的中风。”
听到对方诊断正确,蓝垒夏这才神色一缓晕死过去。
等到蓝垒夏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了。他因为突发的脑溢血和脑梗进了重症监护室,好在野战方舱医院已经初具规模,经过一系列手术后,他已经脱离了危险,且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
这三天时间里面,安多哈尔作为一排长临时接替了蓝垒夏的职务成为代理连长。
“部队伤亡情况怎么样?”穿着病号服的蓝垒夏取了床被子垫在身后坐着问道。
“在你昏迷期间,敌军并没有任何动作。”安多哈尔说。
作为一名特遣队军官,他这一周内遭遇到的怪事比他上半辈子遇到的还要多,如果可能在脱离这诡异的星球后,他会直接打上份转业报告,脱离军队。
明明说好了不过是当仪仗队欢迎一下撤退的侨民的,却遭遇到了惨烈的战斗,部队到目前为止已经死了六十多人了。由于没有携带意识存储设备,这会死可就是真死了。
“哦?”蓝垒夏一挑眉毛,“一两次的试探进攻也没有吗?”
“有那么七八次吧。不过都给地雷还有友军给拦截下来了,偶尔有漏网的也被无人机解决了。没有构成有效威胁的大规模进攻。”安多哈尔回答。
他接着解释了这三天来教导营的变化。当天就有四十多人投奔了教导营,之后每天都有一百六七十人的零星部队投奔,有自发的武装,也有正规军。经过几天的修整补充,教导营就数量上早就补充完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