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道:&ldo;那苏大人要赶快去了,这里离司天监尚远,要些时候才赶得到。&rdo;苏颂点点头,也来不及收拾,就推着桌子回去,我赶紧上前帮忙。
&ldo;今晚发生的事情,端木大人切莫要说与外人知道,切记!切记!&rdo;苏颂忽然对我说道,我笑道:&ldo;苏大人放心,端木秀不是不知轻重之人,事关重大,传将出去怕民心大乱,殃及社稷。&rdo;苏颂看着我赞许地点点头。
眼看着苏颂的轿子急匆匆地往皇城方向去了,我也就牵着马回家,晚风微凉,散散步也好。
一个天文现象就把这老先生吓成这个样子,我心里不禁暗暗好笑,当然不是笑苏颂了,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嘛。中国古时皇帝自称为天子,说白了就是老天的儿子,也就是说皇帝统治天下是代表了天神的旨意的。现在天象异变,解说起来,就是老天爷发火了,天上天下都要有大变,至于是为什么发火?有什么变动?那就要由司天监的天文学家来解释。
从这点意义上来说,古代的天文学家对于国家政权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呢。
如果是在二十一世纪,这样的事情也只能让几个天文学家兴奋一阵子,影响力还远不如平常得多的流星呢。流星起码可以利用来泡美眉、表心意,这超新星爆发能有什么用?炸了不就炸了?就算是能炸出一个黑洞来,也关不了我们什么事情。
开封夜晚的街头依然是那么热闹,灯火明耀,喧闹满市,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人们都享受着各自的生活。对于老百姓来说,九霄之上的变化其实与他们无关,谁做皇帝、谁做大臣都是无关紧要,衣食无忧、平平安安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ldo;醉道士、烂似泥,一杯三百六十日,太上老君都不识!&rdo;只见前面墙下围了一帮小孩,一边跳着笑着,唱着歌谣。
我正奇怪,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含含糊糊地骂道:&ldo;你们这群黄口小儿乱唱什么?老君的名讳也是乱叫得的?等老子一个一个都抓来,教你们怎么唱!&rdo;人群中站起一个人来,摇摇晃晃的,看来还是靠在墙壁上才勉强直得起身。看那人装束,倒真是一个道士,只是道服污浊不堪,头发凌乱,脸上乱七八糟的也看不清楚面目。
那道士怀里抱着个硕大的酒葫芦,伸手作势去抓那些小孩,小孩子们哄笑一声,各自散开逃去,道士犹自念叨道:&ldo;不要跑,道爷来教你们怎么唱。&rdo;
我忍俊不住笑了,原来是个嗜酒贪杯的落魄道士,宋代崇尚道教,这开封城里大大小小的道观就不少,只不过这么落魄的道士还是第一次见到。
牵着马继续前行,那道士忽然撞撞跌跌地走近来,说道:&ldo;这位公子请留步,贫道见公子天庭饱满、双目明湛,必是富贵之人!&rdo;我心里好笑,只要不是瞎子,看我这身衣饰装束,好马精鞍,也知道我是富贵之人啊,还用得着你来说?
也不理会他,只是往前走,那道士却不罢休,伸手拦住我的去路,人还是摇摇晃晃的。我看他醉得厉害,也懒得计较,摸出一张交钞递给他说:&ldo;道长还是找个地方去歇息吧,在下有事,恕不奉陪,还请道长让一让路。&rdo;
那道士并不接,只是摇头,盯着我看,一双几乎难以睁开的眼睛里竟然透出些神光来。我心中一凛,将右手收回放到腰间火枪上,却听到那道士说道:&ldo;公子隆准凤颌,骨相清奇,依贫道法眼看来,决不是凡世间的普通富贵,似有成仙之体。不知公子有意学道否?&rdo;我听到他前面说的,心想你是不是还要说我双耳垂肩、两臂过膝,有帝王之相啊?不料他却最后冒出一句劝我学道的话来,大出意料。
不过他如果说我有帝王之相倒也不算天方夜谭,凭借我的现代知识,要在这个世界上拼搏一番的话,也不是没有机会啊。再说了,就算不去打什么天下,建立起我纵横天下的商业王朝,也可以勉勉强强称得上有帝王之相嘛,嘿嘿。
至于什么成仙修道之类的话,那就根本不能够打动我一点了,我是现代人,对这个丝毫不信,也没有兴趣。估计是因为宋朝人崇信道教,又看我像是个富贵公子,升官发财之类的谎话可能对我没多大作用,就用仙道学说来诱惑。
我微微笑道:&ldo;在下不信道,道长心意领了,就此告辞。&rdo;说完纵身上马,越过他身旁往前而行,懒得和这喝醉了酒的道士纠缠。说不定这家伙明天一觉睡醒,根本就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话做了些什么事了。
&ldo;公子不要急着走,贫道修仙日久,说的话绝无差错!&rdo;那道士跄跄踉踉地跟上一步,口舌还是不太清晰,在我背后含含糊糊地嘟哝道:&ldo;刚才贫道观测天象,有客星犯宫,天象大变……&rdo;
我骤然听到他后面说的那句话,心中一惊,赶忙停住马回过头来,却看到他歪歪斜斜地躺倒在地上了,嘴里还嘀嘀咕咕的。
我赶紧跳下马,上前几步扶住那道士,只听到他低声嘀咕道:&ldo;皇舆震动,天下变乱将起……&rdo;渐渐听不到声音,鼻息如雷响起,却是睡着了。&ldo;道长,醒醒!醒醒!&rdo;我哭笑不得,只得用力摇晃他,盼望能够将他弄醒来。
当然,这只是愿望而已,一个喝得酩酊大醉的醉鬼,哪里能说醒来就醒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