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担心这个时候留她一个人在屋她会胡思乱想,钱婆婆笑着道:
“也别总闷在屋子里了,到院子里见见风。”
小院安静,钱婆婆专心地涤洗着衣物,穆云轻却无法自控地一直在走神。
她居然……回到了过去!
回到了,那些惨痛的过往都还未发生的时候!
燕北之地,还是她的家乡!
“汾阳王世子朝五柳巷这边来了!”小巷中,不知是谁高声喊了一句。
穆云轻闻言,倏地站起了身。
她记得,是这个冬日,年轻的将军来到云州,且正好经过了她家门口的小巷。
只是,这个冬天发生了太多事,她那时又正是刚刚面对父亲失踪了的事实,浑浑噩噩,连带记忆也有些混乱。
竟没想到就是今日。
穆云轻抬步,快步走出了自家院门。
大概是出来得有些早了,穆云轻遥望记忆中年轻将军来时的方向,街道空旷旷的,并不见那个身影。
钱婆婆亦放下了手中活计,走到院门口。
小巷中街坊邻居消息互通,很快便有不少人出了自家院门,并不算宽阔的小巷上一时聚集了不少人。
正在此时,远处一道白色的身影踏马而来,白色战袍在风中翩然飞扬,他的动作很快,近乎是眨眼便到了近前。
似乎是注意到了巷中聚堆的老百姓,他勒紧马的缰绳,“吁”了一声,他胯。下的战马便听话地陡然停了下来。
穆云轻也在此时再一次看清了他的面庞。
年轻的将军白马银盔,端坐在马背之上,他的五官极其俊美,眉却若刀削,一双桃花眼眼尾上扬,端的是风姿出众,气质斐然。
这便是汾阳王世子,裴言川。
他活着的每一日,燕北都固若金汤,燕云关内不曾放进哪怕一个狄族人。
可是后来,他却死了……
一个老者在此时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问道:“世子,这一次,燕云关能守住吗?”
狄族二十万铁骑直逼燕云关,敌军数量之多,让人不寒而栗。
小巷内一时安静下来,众人目光灼灼,看向马背上的将军,眼中尽是崇敬与信赖。
仿佛,只要他开口,说一句“守得住”,那他们,便再无需“杞人忧天”,做这些无谓的忧虑。
穆云轻听至此,眼睫微颤,目光同样看向马背上白袍的男子,果然便听到年轻的将军说出了如她记忆中一般无二的话:“只要本将军在一日,便绝不会让狄族的铁骑踏入燕云关半步。”
白色的身影绝尘而去,小巷中的讨论却未止。
年轻一些的:“想不到汾阳王世子竟是生得这般俊美。”
年长一些的:“好在,还有汾阳王世子啊。”
穆云轻陡然松开捏着门框的手,眼眶却是倏地一红,喉头亦是发哽。
这一年的燕北确实是守住了,可是三年后,汾阳王世子战死,不过三个月,整个燕云十六州便都成了狄族的囊中之物。
想到那时燕云十六州上下的惨状,穆云轻只觉眼前街头巷尾的热闹与安平美好得甚至不似人间。
“哎,你这孩子……”
穆云轻听到钱婆婆的声音怔怔回神,顺着钱婆婆的视线,看向方才自己握住的门框,那里,出现了一道极其鲜明的裂痕。
穆云轻沉默了片刻。
“婆婆……”,再开口时,时隔五年原本已是麻木的心竟是难得的有了些其他的情绪,她看向钱婆婆,讪讪地开口:“我不是故意的……”
她天生神力这件事,瞒得过清远侯府上下,却绝对瞒不过自幼看着她长大的钱婆婆。
许是回到故地,难得放松,竟是一时没控制住力道,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