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很久远了的往事在脑海中浮现,穆云轻不自觉抿住了唇。
看到她的神色有些缓和,裴言川又续道:“整个燕北军上下,除了你,我再找不出第二个人,能够拉得开墨渊。”
“这是我最初注意到你的缘由。”
“那时,我也尚不知你是女儿身。”
想到那时自己立于高台之上,看到沈周不知从哪带过来的一个身形清瘦的少年,张口便是让他试试能不能拉开墨渊,裴言川唇角不自觉漾起一抹浅笑。
可也不过是转瞬,想到方才她对着自己甚至可以说是质问的那些话,裴言川唇边的浅笑不自觉变成了苦笑。
果然啊。
“况且你的刀法,你的武艺,在整个燕北军中都是数一数二的。”
“正五品的御前侍卫亲自教导,穆青真真正正是当初皇祖父极倚重的侍从。”
“我认可你的武艺,你又读书,认得字。”
“我看好你,从你还顶着‘穆青’的身份时,便开始了。”
长夜寂静,窗扇外,裴言川的声音凝沉,仿佛要沉进这黑暗之中,可他的语速却很快,清晰而明了,穆云轻将话尽数听入耳中,一时只觉怔忡。
这些,她完全不知道。
“大魏能够统兵一方的武将,太少了。”
裴言川说至此处,喉尖不自觉压出一声叹息:“如今,也不过是我,还有震威将军两人,而已。”
“先祖太过地重文轻武了。”
“过去的这些年,无论是我,还是他,都不敢死。”
“不是惧死。”
裴言川的目光望向远处,脑海中却是不由想起自幼时起便被父王耳提面命将来要继承他的衣钵,要上阵杀敌的那些时光。
“是无论谁死了,后果都不好计量。”
听至此,穆云轻眼睫微颤,耳畔,却听裴言川似是笑了声,随后续道:“不过,也许大魏江山代有才人出,能比我们做得更好。”
穆云轻不自觉咬住下唇。
没有。
裴言川战死后,燕云十六州,尽皆沦陷,燕北百姓,十不存一。
没有人站出来。
更遑论说,做得更好。
耳畔,裴言川的声音还在继续:
“不过,战场征战,没有人能保证不死。”
“我统军燕北,也不可能不身先士卒。”
“震威将军亦是如此。”
裴言川说至此处,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声音有片刻停顿,随后,他的目光转向立于窗扇内的穆云轻,认真开口,道:“所以我当初看到你,觉得很高兴。”
穆云轻的手不自觉捏住了窗框的底端。
“然后,知道了你是女子。”
穆云轻抬起头,屋内烛火摇曳,裴言川一个人立在窗扇外,莫名地,她的心中一疼。
“将军进屋说话。”
许是许久没有开口,穆云轻说话的声音不由带上了几分哑。
她轻咳了声,想要再说些什么,窗扇外,裴言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