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才乍一看到温妗,径直便想到了赵煜安头上,如今看来,倒是她反应过度了。
不知在原地立了多久,穆云轻缓过神,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衫不知何时竟湿了一片。
她定了定神,转身走回营帐。
只是,这一回,她没能再在营帐中继续呆下去。她刚进营帐,人还没在椅子上坐稳,沈周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二话不说,便将她与黄宏赶了出来。
临出营帐前,穆云轻听到,营帐内,那道温柔的女声道了句:“沈叔。”
穆云轻垂下眼眸,她还记得东都的规矩,温妗是官家女,自己与黄宏两个“外男”在场,自是不合适。
只是……
听方才郑挫话里的意思,温妗是能解蛛王的毒吗?
穆云轻不由想到上一世时,赵煜安每每把一摞的医书摆在自己面前,希望她能多看看,便是因为温妗是前太医令李问安的外孙女,通医理,赵煜安想要让自己更像她。
回到自己的营帐,穆云轻躺上床榻,阖上眼。
她见到了温妗,今日方知,上一世,在她生命的最后五年,那将她改变了甚多的五年,是始终活在怎样的人的阴影之下。
一面之缘,不讲其他,单看气度,确实不负盛名。
如今,她又也许能救下张启。
只是,穆云轻眼睫微颤了颤,她却是真的……很不喜欢温妗。
……
残阳如血,北风呼啸着刮着劲草,军旗摇曳。
呼延婴一身黑甲,坐于中军营帐上首,眼底一片阴鸷。他紧盯向跪在营帐中央的死士,半晌,轻笑了声。
男人的笑意丝毫不达眼底,他开口,声音温柔至极,仿佛情人在耳畔的低喃,吐字却是极慢,一字一顿,问:“你说什么?”
死士头垂得极低,盯向地面,他自是不会傻到觉得主子没有听清他方才说了什么。
他更是清楚,主子的声音越温柔,心中便是越怒,而他的下场也会越惨。
早在知道那头出事,他便知,自己必是活不成了。
不过,想到世间再无那样的暗室,即便是死,他也不必同之前办事不利的死士一般,被几千只蜘蛛啃噬,直至将皮肉全部咬下,然后意识清明地等待自己的死期,死士心中微微一松。
呼延婴苍白的手紧紧攥起,眼底恨意翻涌。
裴言川。
沈周。
呼延婴口中无声地咬过这两个名字。奇袭利班,利班却早已枕戈待旦,裴言川亲自监军,他在前线偷袭不成,背后又被沈周断了大半。
呼延婴即使是个傻子此时也想通了,何况他本便是极聪明的人。
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