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妃只轻抿着嘴,掩饰不住脸上的不悦之色,只将目光投向那火红枫叶,慢幽幽道:“是啊,臣妾有口才生出来的孩子自然也有口才,就如皇后才高八斗知别人所不能知典故一样,太子也是才高八斗知别人能知典故。”
皇后手微一拧紧,脸上却未见丝愠怒之色,只带着一丝淡笑道:“太子是皇上的儿子,自然是像皇上的,卫妹妹这番话该对皇上去说,想必皇上听了必定夸妹妹会说话儿。”
旁边的鄂贵人早忍不住的轻笑了一声,手里拿着一叶如手掌般的红枫叶子把玩着,她睥睨一眼卫贵妃道:“妹妹却是个不太会说话的,嘴里也只有一句粗话,‘龙生龙,凤生凤’,皇上是龙,皇后是凤,太子自然就有龙凤之姿,不像不些人的孩子啊……”她随手将手中的红枫叶往上一抛,那红枫叶恰似红蝶般翩然而落,她掩嘴笑着朝卫妃福了福道,“卫姐姐,请恕妹妹失言,姐姐肚子的孩子自然也是龙生龙了。”
卫妃脸上冷冽,想发作却又隐忍了下来,只化作一声冷笑道:“鄂妹妹是慕容家费心巴意的从苗疆寻来的绝色美人儿,一入宫就深受皇上的宠爱,想必身怀龙种也是迟早的是了吧?”
鄂贵人只气的发怔,自打她入宫以后皇帝就宠幸过她一回,还说了不留,每每想到那一晚她就觉得羞辱,她变了脸色哼一声低声嘟囔道:“也没见谁怀个孩子这样子轻狂的,还不知能不能生是下来?”
许久不说话的舒妃脸色一片黯淡,只叹息一声道:“各位妹妹都是有福的,哪像我于子嗣上算是无望了。”
皇后劝慰道:“舒妃妹妹也还算年轻,何必说这些丧气话。”她伸手指了指如意道,“这里不是有个现成的神医么?”她又笑了一声道,“福瑞郡主,你医术高明,连宫里御医都不能及,改日寻个时间好好替舒妃诊治诊治,幸许开个方子调理调理也就好了。”
如意福了福身子道:“臣女遵命。”
舒妃的眼光略在如意身上看了两眼,脸色却有些煞白,连那笑也跟着凄惘了几分:“福瑞郡主是太后和皇上身边的人,臣妾怎敢劳烦她?”
皇后笑道:“绵延子嗣乃皇家头等大事,若福瑞郡主能调理好舒妃妹妹的身子,想来皇上和太后也是极高兴的。”
卫妃从鼻子里冷哼一声道:“皇后可真会借花献佛呢,说不定佛一发慈悲就可全了舒妃姐姐的心愿,叫姐姐也得了孩子。”
舒妃哑然失笑道:“那就借卫妃妹妹吉言了。”她眸底暗光淡扫,又抬头环顾了四周看了看,轻叹道,“这样好风景好的却叫人心旷神怡,连心境也跟着开阔了。”
鄂贵人又抬头看了看,点头道:“确是好看,只是今日众位姐妹们都来了,怎么玉贵妃姐姐没来?”
皇后微笑道:“她身子不大爽快。”
鄂贵人又笑道:“皇上那样疼她,怎么不叫福瑞郡主去给她瞧瞧?就怕不是身子不爽快吧?”
皇后伸手指了指鄂贵人笑道:“你这张嘴到底是太伶俐儿些。”
卫妃准予笑道:“伶俐太过了反惹人憎厌恶。”
“你?”鄂贵人心头大为不快,正欲回嘴,她身后的良贵嫔拉了她悄声儿道,“如今谁还能比得过她,妹妹你还是消消气吧,如今人家风头正劲,何苦治气,不如咱们一起赏红枫去,瞧着那一边的红枫更好看呢。”
鄂贵人被气乎乎的拉走了,皇后也起了身笑着对着舒妃道:“今儿本宫是让各位妹妹来赏枫的,尽顾着说会儿,本宫也要走走去了。”说完,又回头对着如意道,“福瑞郡主,你可仔细照看点卫妃,她可比不得旁人。”
皇后说完,竟自去了,卫妃脸上又红又白,如意劝道:“卫姐姐,别生气了,咱们也一起赏枫去。”
卫妃道:“也是,看风景总比看某些人的嘴脸好多着了。”
庭院中一阵风拂过,吹的枫叶哗哗儿响,摇曳着树叶儿千姿百态的招展着,时不时传来几声笑,众妃的笑声似莺语燕呢,娇婉春啼,掩在红叶下的娇颜却是笑魇如晕,一双双媚眼儿流眄似波,只是再娇美的容颜也经不过埋在这深宫里蹉跎,到最后不过是冬日的红叶,失了艳烈的色彩,化作灰败凋落成泥。
皇后兴致颇高,唯有舒妃心不在焉,只管逗弄着她怀里的一只小黄狗儿闹闹,在宫中众嫔妃中唯有舒妃最喜欢小动物,她宫里的猫儿狗儿总是七八只,还养着几只小白兔,在入宫前,她若遇到那些个受了伤的小动物总是带回家养着,皇上甚为喜爱她这一点,说她最是个温柔慈善的。她怀里的狗儿闹闹却是个最活泼的小狮子狗,也最得舒妃喜爱,平日里她时常带着它玩。
“汪汪……”闹闹叫了两声,就从舒妃的手心里跳了出去,舒妃一惊只唤了两声道,“闹闹……闹闹……”
皇后笑道:“你是个爱静的性子,养的小狗儿倒活泼爱动,好在它平日里也是个极温顺的,你就任着它在这园子里逛逛吧!”
舒妃释然微笑道:“今儿它好容易出一趟,这会子撒欢儿的就跑了。也罢,就由着它闹一会子吧!”
鄂贵人和良贵嫔一起走了过来,又陪笑着:“看了这会子红枫叫不觉着有什么好看了?”
皇后淡淡道:“怎么?鄂贵人不喜欢红枫么?”
良贵嫔呵呵一笑道:“刚鄂贵人还跟臣妾说起,皇后娘娘国色天香,把这满庭院的红枫都比了下去,咱们不用瞧红枫,只瞧皇后娘娘就行了。”
皇后心情颇好,只笑着道:“本宫怎比得各位妹妹如娇花软玉般的赛比红枫,本宫再好也比不得各位妹妹年轻了。”
舒妃淡笑道:“皇后是最经得起岁月的,怕是有朝一日臣妾都老了,皇后还是这么着年轻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