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岂曰无衣?与子同袍……&rdo;,战歌再度在倭船上响起,慷慨激昂,大明水师将士手握钢刀,向残余的倭寇逼近。倭寇如果不投降,等待他们的命运只有一个,死。当他们窥探大明财富的第一天,已经注定了他们的命运。
洪武十二年夏,方明谦率水师与倭寇相遇与钓鱼岛,是役,明谦歼倭寇四百,得船十,献俘三十有六。救落难女子二十二,以倭船财物辎重七万余两献给太子。大明水师战死百二,中华男儿,血染东海。呜呼,沧海有魂,澎湃颂之,英灵不远,永卫钓鱼。
&ldo;大许,你听说了吗,金塘出事了&rdo;,烈港,巡夜的喽啰陈盼低声问自己的同伴,近来海上风声日紧,海盗们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ldo;听厨房的老刘说,数日前,给那里供粮食的老汪家勾结官府,在粮食里下了毒,金塘寨上下大小被毒死了三百多口,真他妈的够狠&rdo;。
&ldo;小声点,别让头听见&rdo;被称作大许的人一边敲着锣,一边低声回答到。&ldo;我看这事有鬼,那老汪家从来不做亏本买卖,和金塘寨交往了这么多年,没少捞了银子,何必勾结那个据说是油盐不进的刘秉珑。我看各路人马是中了刘秉珑的反间计了,这回,大当家带人趁夜血洗了汪家,以后再让岸上的商人给我们报信,可就难了&rdo;。
&ldo;也是啊,当时头就说要谨慎从事,可惜没人听他的&rdo;。陈盼压低声音议论到,&ldo;我听说,大当家认为头是小王爷的旧部,不太相信他&rdo;。
&ldo;是啊,小王爷回到海上了,只是这回不是带着咱们抢鞑子的船只,而是专门对付咱们来的,何苦来,老王爷归了明,不是几年就闷死了,小王爷居然还给朱家卖命,还不如回到海上,天不收,地不管,也落得逍遥快活。
听到属下的议论,走在前边的巡哨余佐放慢了脚步,幽幽的向西面的海上看去。这样漆黑的夜里,海对面其实什么也看不到,但他喜欢这样看。除了抢掠杀人,他已经数年没上过岸了,除了涛声,能安慰他的只有身后这从不间断的锣声。回头,扫了属下一眼,正色道:&ldo;别胡说,干活,当心出了事大当家扒你们的皮。&rdo;!
&ldo;是&rdo;,众喽啰互相看了一眼,把话吞回了肚子。余佐是个水战好手,但长得不像海边人,他体貌雄健,美髯飘逸。在海盗中素有服众之德,但在与倭人做&ldo;特种买卖&rdo;方面,余佐一直与众头领说不到一起,所以在烈港多年,一直是个小小的巡哨。他不愿意和人争功,头领也乐得不提拔他。余佐本是方明谦的贴身侍卫,方家父子归明时,他不甘受明军的折辱,入海当了海盗。当方明谦回到海上的消息传开后,头领们对他也多了几分防范。
&ldo;你们知道些什么,老王爷当年也是迫不得已&rdo;,听属下半晌没了动静,余佐自己忍不住低声说了起来。&ldo;论兵势,老王爷争不过朱家,又不想入海当个连祖宗都不认的海盗头,不降,能有什么办法&rdo;,叹了口气,如同自言自语般,他又说道:&ldo;你们以为这当海盗是个长久之计吗,江浙百姓,都叫我们倭寇,早把我们当成了日本人。唉,…&rdo;他不再多说了,目光再次投向海面,当年为图一时的痛快,现在家在咫尺,却终不可回,望穿秋水。
不对,余佐突然觉得心头一抖,今天的海面怎么这么静,伸手,他摸向了腰间的钢刀。还没等刀出鞘,就听到了耳后的风声。一哈腰,一步纵出三尺开外,头也不回,钢刀向后扫去,只听&ldo;当啷&rdo;一声脆响,来物被磕入土中。借刀势转过身来,他看到自己的部下已经全部躺在了地上,巡夜的灯笼扑扑的燃烧起来,把眼前照得分外明亮。是传说中的连环手弩,余佐刹那间明白了来的是哪路人马。没等他缓过气来,一个大汉已冲到近前,刀光如匹练般直辟而下。
挑,余佐不敢硬碰,用巧劲化开来势。对方的刀却如影随行,再奔他的腰间。就在他挥刀去隔的瞬间,一股大力从脚下传来,把他踢倒在地上,紧接着,冰冷的刀刃压到了颈间。
&ldo;小王爷&rdo;!余佐惊呼。
&ldo;伯循,怎么是你&rdo;来人显然也认出了他,脱口叫出了他的表字。
刀撤开了,本来想活捉他的大汉直直地看着他,四目相对,百感交集。
&ldo;得罪,伯循,你这水寨有几股巡哨,此门暗桩在何处。说吧,待此间事了,过去一切我给你担着&rdo;!
&ldo;小王爷,弟兄们多有苦衷,请您手下留情,寨中箭楼按八卦方向布置,锣停…&rdo;说着,余佐眼中精光一闪,蹭地窜了起来,扑向方明谦。对手想躲,已经来不及。
&ldo;噗、噗、噗&rdo;,方明谦肩头挨了余佐一掌,被推出四五步远,就在他惊愕地目光中,几只冷箭一起插入了余佐的后背。前面的肩头上,也有一箭,那是邵云飞射来的。
&ldo;锣停箭起,有强弩,大家,大家小心&rdo;剧烈的咳嗽憋住了余佐的话,被敌友同时射中的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身下汩汩而流的,不知是自己还是同伴的鲜血,在火光映射下,分外妖艳。&ldo;小邵,你的箭真准&rdo;。
&ldo;伯循……&rdo;,邵云飞肝胆欲碎,此番出海,快意纵横。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倒在自己面前的,是少年时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