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南也没什么别的表示,转身便往炼丹炉那边去了。
炼丹房的门大开着。
里头那人轻声说话的模样,温和宁静,同满身血迹斑斑的模样格格不入。
士兵们鱼贯而入,她也好像完全没有看到。
顾怀南大步走到正中央,却没有开口说话。
自带一股无形的威压,让所见之间纷纷低头。
陈云诺回头看向来人,嘲讽的笑,“宜王爷还真是一心为国之人,倒是我等眼拙了。
来人依旧是那副与世无争的淡然之色,“说吧,你为何会出现在皇宫之中?”
若不是这一众兵甲林立。
她险些要以为,自己在和人闲话家常。
陈云诺重新打量眼前的顾怀南。
这个人是顾诀的父亲,她年少时便同顾诀相识,却从未听过他提家中父母只言片语。
原先觉得少年寡言是病,如今才知道,在这么一群丧心病狂的人里,还能养出那么丰姿如玉的少年,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陈云诺站在灯火盈盈里,面色尽失的脸很苍白,凤眸却亮的出奇。
“我倒是很想问问,宜王这些年求道可是求明白了,这人终究成不了仙,还是至尊权力比较实际?”
她勾唇一笑,“还是你所谓的不问世事,从来都只是假象?”
“大胆!”
众士兵纷纷拔剑志向她,大有听人一声号令,便群起而攻之势。
顾怀南眸色微暗,“你知道顾诀为什么会死吗?”
陈云诺身形一顿,脑袋有一瞬的空白。
“若不是你,他根本不会入朝,也不会去暮云州,更不会在灾地身染瘟疫,未及而立之年便去了。”
顾怀南一步步逼近着,“若不是你,他只会做个寄情山水的闲云客,如我最向往那般的活着。”
“我不信。”
她手都不由自主的颤抖,紧紧咬住牙关,“顾怀南,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那人面色越发的淡了,“我儿生平未有挚爱之物,唯有一妻如珠如玉。”顾怀南缓缓开口的声音甚是文雅,“如此,你便陪他一道入土吧。”
陪葬。
说的倒是真好听。
陈云诺笑了笑,“不见我夫君尸骨,宜王就想平白让我陪葬?”
有士兵高声道:“顾相染瘟疫而猝,为防瘟疫蔓延,已当场焚尸。暮云州随行官员送衣冠回,不日便抵达都城。”
她只觉得喉间满是腥甜上涌,硬生生压住。
凤眸如冰看着顾怀南。
“你自尽吧。”那人道:“死后同顾诀同葬,陈家罪女原是五马分尸也难恕其罪。”
长剑“咣当”一声抛到她跟前。
顾怀南声音又冷了几分:“还是你对顾诀那些情意全然都是惺惺作态?”
气氛又一瞬间的僵持。
顾诀……
陈云诺听到这个名字一次,心口撕裂一般的疼痛便重一分。
她信他不会就这么走了。
只是那种难以言喻的痛楚,将人拉入深渊,一瞬间黑暗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