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宁怔了怔,这么说来,那段时日,他们两个岂不是都在冀州。
“离阳?”卫临殊又重复了一遍,似乎在思考这两个字组合起来的含义,紧接着,他不怀好意地眯起眼睛,露出狞笑,“我来算算,那十年前离阳之变的时候,你应该八岁,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运气好。”
卫临殊提高了声音:“运气好?燕军屠了离阳全城三万人,护城河的水都变成红色了,尸首四天四夜都埋不完,你说你活下来是运气好?”
陆淮之停下脚步,猛地回过头来,死死盯住卫临殊。他目光森冷,犹如两道利刃,直直地向卫临殊插来。
卫临殊言语上羞辱他出身低,他都可以忍,只是离阳二字是陆淮之的逆鳞。
卫临殊瑟缩了一下,倒抽一口凉气。他抬手假装抚额,然后转向沈以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说到有缘这个事情,我觉得我们卫家那个马球会可以……”
“我的儿啊,可算……可算是找着你了!”
山路上,一个中年妇人踉踉跄跄跑上来,身后簇拥着侍女和下人。那妇人看起来保养得甚好,身上披着一件金红相间的厚重狐皮斗篷,一看就价值不菲。她脸上化着京城最近流行的红梅妆,泪水滚落之间,已然花了大半。
沈家主母宋氏一把搂过沈以宁,像是久别重逢一般,泪水夺眶而出。
宋氏是沈以宁的继母。沈以宁年幼时母亲去世,于是宋氏便被扶正,直到今日,这么多年,宋氏倒也无功无过。
“我家姑娘没出什么事情吧?”她抱的太紧,以至于等她终于舍得放开沈以宁时,沈以宁立即痛苦地咳嗽起来。
卫临殊刚要开口长篇大论,却被一直没有说过话的陆淮之飞快地截了过去:“没有。玄甲兵于山中演练,下山时刚好碰到三姑娘,卫都督想着,大雪天她一个人毕竟不安全,就将她一并送回来了。”
“哎哟,三姑娘要是出了什么差池,我……我可怎么向主君交代啊!”
明明答话的是陆淮之,宋氏却仿佛根本没看到一样,只是殷切地握着卫临殊的手,抽泣道:“她二姐姐也着急,差点昏过去。那二姑娘是我亲生的,她着急我能不知道吗!我就跟她说,家里已经够乱的了,你还是好好躺着别折腾了!”
“卫公子是有所不知,家主过两日就要班师入京,府里上上下下都忙着筹备。三姑娘素来又是个叫人放心的,青龙寺已去了数次,哪知道今天……今天……”
卫临殊安慰道:“三姑娘吉人自有天相,这不是巧了,刚好遇上我了吗。”他脸上洋溢着自豪。
旁边的侍女赶紧给宋氏递上帕子。宋氏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都怪我不好,我单想着家主平安归来。阿宁去了许久还不见回来,我这才慌了,急急忙忙过来找……不过听卫公子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卫公子身边这位是?”
“延英殿侍卫陆淮之。”
“延英殿?姓陆?”宋氏止住了哭声,眼睛机警地转了一圈,“莫非是……”
姓陆,那大概就是最近风头正盛的陆昭仪唯一的弟弟了。
卫临殊在一旁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