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气笑了:“我姐姐是他们家儿媳妇,灭族也有她一份。我凭什么帮你杀我姐姐去。”
周正也擦擦汗,我要不这么说,您一刀捅进去,我还有机会说别的事吗。
李修收了刀,让他起来坐下说:“给你机会,好好说说你的故事。合情合理的事,我帮你。超出我能力范围的,你自己求皇上去。”
周全又坐下,喝了一口茶,稳稳心神,讲了自己的故事。
“我本是京郊长安县人,我父是长安县守备,自幼读书有了秀才的功名,还有一门未过门的婚事,本来是能和和美美的一双人,就因为一件事,一个人,我就落到了今天的这幅样子。”
京畿之地城外有两县分治,一为长安,一为万年;长安在东南,能到通州码头。万年在西北,能到长城脚下;统归顺天府管辖。形成一府两县格局。这两个县虽然称县,但其中又下辖着若干小县,高配着知府坐镇,兵马由节度管辖。
李修是越听越觉得这故事耳熟,可还一时对不上号,耐着性子继续听他的讲述。
“长安县有个乡绅姓张,家中有一女儿叫张金哥,与我自幼定亲,本来青梅竹马的一对,就在一个混蛋手里给毁了。”
周正缓了一下情绪:“那人是长安县知府的小舅子,人称李衙内。他也看上了我的金哥妹子,托人去张家强逼着要与我家退婚。起初,张家自然不肯,我父也不肯退让,三家纠缠在了一起。本来也无妨,我们只要拜堂成亲,他纵是纠缠也只能放手。不成想,有人走了长安节度云光的路子,给张家扣上一个莫须有罪名,逼着张家跟我家退婚!若是不退,拿张家上下大小入狱。张家无奈之下,为保一族人,只好和我家退了婚。”
“金哥妹子听闻退婚之事后,日日夜夜以泪洗面,不舍与我分离。就在这时,又传出了张家收了李衙内家的聘礼,她断不肯就范于李衙内,就在绣房里一根麻绳自尽了。”
周正擦擦眼角的泪,哽咽的说道:“我得知这一消息时,跑去张家,只看到金哥的棺木,他们连最后一面也不让我见!悲愤之下,我恍恍惚惚投了运河,要与我金哥妹子同生共死。”
李修终于听明白了这事,一个忘了名字的老尼姑,趁着秦可卿的丧事见了王熙凤,把这个故事颠倒了说给了她,王熙凤让来旺偷偷拿着贾赦的官帖见了云光,那位长安节度就此下场,逼散了这段姻缘,也逼死了一对情缘。
合着,你还没死啊?
周正说了以后的故事:“我被过往的货船救下,等我醒了正暗自恼恨未死的时候,有个人给了我一条路子,引着我进了宫里,给一个人做内应。三年了,我用了三年时间,才查到幕后黑手竟然是荣国公府。可我做内应的正是他们家的大小姐,现在的贵妃娘娘。李大人,其实不用您动手杀我。皇上让我来这一趟,我就没了活路。我的底细已经露了,皇上还怎么会容我?我只想求您一件事,帮我灭了贾家!给我和金哥妹子报仇,我告诉您一件惊天的秘密。”
“闭嘴!”
李修赶紧喊住他。
一般一说惊天的秘密,准没好事,万一他要说谁谁谁给皇上换了顶颜色的帽子戴,我是说还是不说。
不能说,说了自己也就没了下场。既然不能说,那我听这个干什么?
“你有什么底细露了,谁让你进的皇宫?这两件事我比较感兴趣,别的事不用提。”
周正一咬牙:“让我进宫的是南安郡王,他说一定能帮我报仇。看中我的原因是,我已经是个死人,这世间根本不会有人知道我是谁,又从哪来。他们给我编造一个落魄秀才的身份,帮我混进了宫,又拜在了夏守忠的门下做徒弟。”
李修一拍大腿,我说夏守忠跟我说过有读书人去宫寺的事吧,原来说的是他。
“北静王混进了皇陵,唐山那里是南安郡王在虚张声势。”
“所以呢?”
“外面不会有人来,反的是镇国公。”
“什么时候动手?刺杀了皇上的后续是什么?”
“杀皇杀后,贵妃临朝,请水溶平叛,罪名安在理国公头上。”
“可行吗?这么多人马看着呢?”
“李大人,行在内帷的事,谁能知道底细?帝与后驾崩后,唯有贵妃做主,她说谁就是谁。难不成还把她也杀了?”
李修挠挠脑袋,还真是这么回事,先杀人,把罪名往理国公脑袋上一安,镇国公借口奉贵妃命除奸,从里往外杀,混乱中柳芳肯定是百口莫辩。
乱战当中,不明真相的将领该作何种判断呢?是跟着贵妃杀人,还是跟着“叛军”杀人,想想也知道了答案。
就在这个时候,水溶找个合情合理的借口一现身,再加上南安郡王一来,双王护驾的局面就有了,柳芳想不被冤死也不行,就算跑回了京城,你说太上是信他还是会信水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