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悯儿……”陶沐阳怅惘念着。池榆疑惑,也将疑惑问出了口:“周真人是何时成婚的。”“十二年前,跟楚无期签了婚契。”池榆低下头,瞳孔变大。周悯不喜欢楚无期,有心仪之人,这人就是陶沐阳,她能确定?。那么周悯可能由于各种原因,不得?不签了婚契,极大可能是被骗、或是被强迫。池榆心神震荡,害怕自己失态,她稳了稳心神,状似无意道:“周真人夫君既死,何不另寻得?意郎君,也好过终身孤苦。”周悯摇头,“夫人可能有所不知,婚契与一般的道侣契不同,道侣契一方死了,便自己消散,而婚契除了双方愿意解,死了都不会断。我这一生,生生死死,与楚无期都是夫妻。”陶沐阳脸上有着肉眼可见?的落寞。池榆勉强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啊……”便再?也说不出话来?。“打扰周真人这么久,我先?走?了。”得?此噩耗,池榆心中难过,再?也支持不住,与周悯说了一声便离开了。……回?阙夜峰的路上,池榆路上遇见?好些?弟子,见?了她都远远避开,实在避不开,都靠在两边,恭敬低头喊了声夫人便散在两边。只有一个人,立在池榆的必经之路上。池榆想躲开,却被那人喊住。那人道:“以前炼气期的小弟子,一朝得?势,也学会狐假虎威了。”仙侍喊道:“这里容不得?你跟夫人这样?说话。”仙侍还想说什?么。池榆皱着眉头,不欲惹事?,喊了声“走?了”。仙侍立即垂首低眉,跟在池榆身后。那人继续道:“夫人?勾引自己的师尊,此等无德无良无才之人,也当得?起一剑门的夫人。”众人听了,皆噤若寒蝉。仙侍上去就要驱逐这人。池榆转身拦住仙侍,向前一步道:“不知我有什?么时候得?罪了龚真人,才让龚真人这般口出恶言,罗织我的罪名。”那立在池榆眼前,气宇轩昂之人,赫然是不问世事?,一心修炼的龚复。一旁的弟子,有眼力的早已?走?了,没眼力的也被仙侍驱赶走?了。“你与掌门以师徒之名,结为?夫妻,岂不是事?实。”池榆笑道:“这就代表我勾引他了。你怎么知道不是他勾引我呢。他为?强,我为?弱,他为?师,我为?徒,他为?男,我为?女,若不是他自愿,我又岂能勾引得?了他,若他真风光霁月,他有大把选手段制止我不伦的念头,他听之由之,放任不管,岂不是代表他心存邪念。”池榆冷言。龚复眼中闪着厉光,“一派胡言!”“你不仅德行有亏,更是纵容家族子弟欺凌弱小,胡作非为?。”池榆反唇相讥,“那龚真人便是光明磊落了?”“我看?不是吧?”“若你真的光明磊落,这些?话,你就该去跟晏泽宁讲,让晏泽宁休弃我,而不是跟我在这里扯这些?有的没的。”“为?什?么不跟晏泽宁讲,你心知肚明,我既修为?不如你,在别人眼中的大义上也不如你,你当然提剑过来?便可对我说三道四,指手画脚。”“如果跟晏泽宁讲了,你明白你会吃不了兜着走?。”“总而言之,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欺软怕硬而已?。”池榆冷然直视龚复。龚复眼睛闪着冷光,“巧言令色,强词夺理,妖媚之流,也岂敢与本尊这般说话。”龚复使出一剑,直逼池榆。仙侍见?了,连忙阻止,皆被一剑穿心,就在剑直逼池榆脑门之际,小剑跑出来?挡了一下,那剑从池榆脑袋斜擦而过,池榆头发纷纷扬扬落下。突得?,一道强光从池榆身边闪过,直逼龚复,只见?龚复所在之地强光闪烁,尘土飞扬,再?定?睛一看?,他已?经被订在石头上,动?弹不得?。池榆看?着插入龚复肩膀的剑,低低惊疑叫了声“惊夜。”不多时,李原带着刑罚堂的人赶到。身后跟着的是池家两个孩子。他先?是向池榆赔罪:“夫人受惊了,此等恶徒,容我押下去受刑。等掌门回?来?,再?行处置。”“此人打杀同门,定?要严惩不贷。”池榆回?了一句,视线落在那些?仙侍尸体上,“替她们收尸,安抚她们的家人吧。”李原身后两个小孩走?出来?大大方方叫了一声“姑姑”。池榆应了,问了几句话,他们皆回?答的非常有条理,比刚来?一剑门时不知好了多少。池榆向着李原道:“李真人教导这些?孩子,真是辛苦了。”李原连说是应该的。两人寒暄几句,池榆便让李原先?走?了。池榆凝视着李原一行人的背影,池家两个孩子在里面被众星捧月般围着,脸上有着倨傲。这样?真的好吗……池榆心想。经历了这一系列事?,池榆心神耗尽,回?阙夜峰后,想着周悯的话和那些?仙侍的尸体,心思沉沉,神思恍惚,不觉大病一场。……池榆被笼罩在雾里。雾里到处都是红艳艳的山茶花,娇艳欲滴。她欲探头赏玩,忽听得?远处传来?三声铃响,与别的铃声不同,沉沉的,并?不清脆。她侧耳倾听,除了那三声铃响,便再?也听不见?什?么了,再?回?头望去,那山茶花团团落下,断得?满地都是,一片红。报复“宸宁……宸宁……”轻柔的呼唤声将池榆从睡梦中唤醒。池榆缓缓睁开眼,梦里那片红还在她眼前晃荡,模模糊糊的,怔愣了一会儿,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晏泽宁。“怎么师尊出去一段时日,你?就变成这样样子了。”晏泽宁将池榆扶起,给她喂了药。池榆慢慢呷着那药,脸色惨白。“你?怎么回来了……我躺了很久吗……”晏泽宁垂眸,温柔抚摸池榆的脸颊,“你?是躺了很久,师尊快吓坏了。”本?来最短要呆十天,他?五天就回来了,在池榆床边照顾了半个月,又是喂药又是输灵力?,好不?容易等到池榆醒来。“事情师尊都知道了。”晏泽宁捻起池榆半截头发?,“师尊定会给你?出气的。”池榆冷着脸,“你?要怎么出气。你?也看见?了,若不?是我拿剑挡了一下,这会儿只剩半截的就是脑袋,而?不?是我的头发?。他?可是存了杀我的心思。”晏泽宁搂住了池榆,问着:“你?要怎么出气。”池榆扬起脸,倔强地盯着晏泽宁:“我想怎么出气,你?都依我?”晏泽宁笑?着点头。池榆心思回转,龚复是元婴真?人,有修为?有家世,在一剑门呆了那么多年,肯定颇有根基,不?好相与?。晏泽宁口头上说任由她出气,但肯定是不?想得罪龚复,小惩大诫一番就过了。她提一些“过分”的要求,等晏泽宁不?想答应之时,她就假意退让,再另外要一些补偿,说一剑门的人不?欢迎她,要出去散心之类的……打定主意,池榆微抬下颌,“若我想他?死?呢?”晏泽宁怔怔盯着池榆。眼前的女子脸上有些娇蛮。见?他?不?说话,眼中闪烁着泪光。晏泽宁这是在找借口拒绝她了?池榆心想,抿唇说了一句:“你?不?愿意是不?是——”,却被晏泽宁欢喜地搂在怀中,摸着池榆薄薄的眼皮,“傻子宸宁,我怎么会不?愿意,你?难道以为?龚复比得上你?一根头发?丝,他?这样伤你?,气你?,活该万死?。师尊只怕你?过于良善,心软,只想小惩大诫就放过他?,到头来还因为?师尊做的事情跟师尊闹。”晏泽宁吻住池榆的额头,“你?能知道这样保护自己,师尊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