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老四在京城臭名昭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的风评很差,差到若不是顶着个“小国舅”的头衔,定会被人当街扔烂菜叶子和臭鸡蛋。
他平日里便经常欺凌百姓和其他小官小吏,兴许杀掉一个乞丐,对他来说就如同踩死了一只蝼蚁。
他并不会因此觉得愧疚,甚至可能会觉得脏了自己的手。
赵曦迎无比讨厌温老四,和他不合也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了,因为她从不认这个人是自己的舅舅。
两人要不就不见面,一见面,准免不了一番唇枪舌战。
温老四有时说她不过,被气得脸红脖子粗的下不来台,失了颜面,反过来就会在舅舅和父皇面前给赵曦迎穿小鞋,害她被禁足或抄书。
向来疼宠她的舅舅,明面儿上总是会向着温老四,而作为一国之君的父皇,更是如此。
这其中的个中缘由赵曦迎也清楚,她也懒得因为那些不痛不痒的惩罚去计较什么。
但是。
今日这案子的凶手若真是与温老四有关,而舅舅又为了温老四铤而走险要刺杀裴晏礼,那这件事情,就已经不单单是她和温老四,又或是赵家与温家的私人恩怨了。
车轮子滚在青石路上发出吱吱的声响。
外头天色已晚,但街头繁闹依旧,夜市的喧哗衬得马车里的赵曦迎越发孤寂。
裴晏礼这马车的配置不比她这个公主。
车内空间小了一圈不说,坐的地方还硬得跟什么似的,硌得她屁股疼,短短的路程,调整了无数次坐姿。
不过麻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裴晏礼这马车堪称一个小型的流动书房。
赵曦迎触手可及的地方,全是整齐摆放着的各种古籍和卷轴,虽多却不杂乱。
笔墨纸砚茶香琴棋,竟一应俱全。
赵曦迎颇有几分感叹,这人莫不是把马车当成自己家了吧?
她随手拿起一本,有很明显的翻过的痕迹,其中一页夹了片竹叶,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各种注释。
平心而论,裴晏礼的字很好看。
用笔苍劲,挥毫酣畅的同时,又十分讲究法度,那么多字看上去都规规整整的,倒是字如其人。
听说裴晏礼当年科举的时候,诗文与那年的榜眼不相上下,只是考官是个性情中人,认为裴晏礼的字迹太拘泥于章法,板正太过而意趣不足,这才只把他列为榜眼。
赵曦迎虽然不喜这种过于规整的字迹,但也不得不承认,裴晏礼确实是写了一手好字。
不过她更好奇的是,每次进宫上朝要起那样早,马车又这般晃悠,裴晏礼居然还有那个闲情逸致在车里看书?
而且在马车里写字,竟然还能写得这样板正。
赵曦迎忍不住同车夫吐槽:“你家主子这是爱念书到没边儿了吧?进皇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也要看书?”
赵曦迎印象里,像裴延松这种级别的命官的住所,进皇城顶了天不过一炷香的时辰。
岂料,车夫竟乐呵呵地开口,解释了句:“殿下,何止一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