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有机会接触到和自己母亲一样类型的女人,周崇煜虽然认生,却不自觉地对任浅多了几分信任。“梁峙……哥。”他纠结了一下称呼,别扭地改了口。紧张地捏着手指,周崇煜试探着问道,“他、之前谈过恋爱?”任浅又是一声叹息,朝他摇摇头道,“就一次,谈了没俩月就分了。”周崇煜低头“哦”了声,心里莫名涌起来的酸劲儿稍微淡了点。“也不知道他是受了情伤还是怎么的,打那起就没再找着合适的。”任浅把冰箱门合上,又开始小声地自说自话,“唉,我当初真该早点帮他留意着,也不至于把这事拖到现在了……”安静听着她讲话,周崇煜默默低下头,什么也没说。他突然很羡慕和梁峙在一起过的那个女孩,虽然只有那么短短的两个月。他本以为,梁峙是独身主义,自始至终都不会和谁建立关系,所以也就从来没有和梁峙更进一步的奢望。但任浅的话让他知道,曾经一度,是有人成为过梁峙的女朋友的。而且是唯一的一任。自此之后,别人再难拥有。关于他们的故事,如今已不得而知。千头万绪缠绕在一起,周崇煜觉得自己心里像是有一团冗杂繁复的毛线团,越滚越大,越滚越堵得慌。吃完饭又待了一会儿,等两个孩子玩游戏困得睁不开眼,任浅便领着他们回酒店睡觉去了。时间刚过九点,明天是周末不用早起,周崇煜闲不住,心情又差,于是换了件帽衫,准备出去溜溜。“这个点出去跑步?”端着茶杯路过,梁峙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嗯。”周崇煜蹲下开始换鞋,闷头回了他一句,“三天没跑了。”由于上大学没找个靠谱的学长学姐带着选课,周崇煜选到了一门天坑体育课,老师不仅期末给分低,平时要求还严,每周需要学生在群里打卡三次五公里,不按规定配速完成就要扣平时成绩。白天基本没空,周崇煜只能趁着晚上有时间,出门绕着湖边的步道跑一跑。高中运动得太少,身体素质不是一般的差,跑个两三公里就得停一停,歇一会儿再接着跑。晚上吃得有些多了,闲着也无事,梁峙难得有心情,主动走过去道:“我陪你吧。”周崇煜没想到他也要来,也没拒绝,扣上帽子,转头出了门。两个人之间也没什么多余的话,彼此沉默着,一路安静来到了湖边。燕川的冬天是那种干燥又凛冽的冷,空气从鼻腔进入喉管,暖都暖不热,只化作刀割般的生疼。顶着风,身上衣服又重,周崇煜一手攥着开了计时软件的手机,跑得很狼狈。梁峙一直跟在他的身侧,配合着他的速度,步频适中,呼吸很稳。像是想要故意把人甩下似的,周崇煜用力加快了步子,没留余地,卯足了劲儿往前猛冲,可没过多久就没了力气,腿越来越软,人也没甩掉。“别跑太快,后面会没劲。”梁峙跟了上来,带他调整着节奏,“左脚吸气右脚呼气,别乱。”本来已经想放弃,周崇煜咬了咬牙,没停,努力跟着梁峙的速度往前跑。调整呼吸,匀速前进,越往后跑越游刃有余,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手机软件终于播报了完成目标的提示音。周崇煜停下脚步,弯下腰,用胳膊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歇一下。”梁峙走过来,状态明显比他好上一些。跑完浑身是汗,风一吹凉得不行,扭头看周崇煜身上单薄的衣服,梁峙又伸手帮他把领口的拉链拉到了最上,“风大,别着凉。”喉咙痛得像吞了刀子,一直延伸到肺里。腿上也像灌了铅,又疼又抬不起来。“头疼……难受。”他窝着身子想坐地上,却被梁峙拉了回来,不让他坐。“谁让你冲那么快了。”梁峙将胳膊撑在他的腋下,稍微调整了下站位,帮他挡着风。周崇煜没话说,只好顺势躲在了他怀里,两只手小心翼翼地从腰后环住了他。湖边步道上还有不少行人来来往往,路灯每隔十米就有一盏,有的地方明,有的地方暗。两个人刚好就站在灯下的阴影里,不仔细看谁都发现不了。他们相拥而立,谁也没说话,只是安静等着呼吸一点点慢下来,直到恢复得差不多,梁峙才把周崇煜拉到了一旁背风的草坪上。怀里的人一旦粘上就弄不掉,梁峙只能和周崇煜面对着面坐下来,让他的腿分开岔在自己身体两侧,任由他搂着自己的腰。周崇煜状态好了一点,就是有点冷,身子快缩成了一个团,还依旧抱着梁峙不肯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