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莲提着各种生鲜菜,从人声鼎沸的市场里出来,再左转,进入没那么喧闹的人行道,准备去前面的公交车站坐车回家。
但是,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巧遇胡丽。
胡丽衣着略显邋遢,神情潦落,早已不复过去贵妇人的光鲜高贵,当她在大街上朝自己走过来,如果不是她用一种恶毒如刀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她想自己未必能把她认出来。
自从跟了万家耀之后,胡丽从来不会来这种人多地脏的菜市场买菜,但是自从万家落败后,自从她被万家耀设计陷害离婚净身出户后,她不得不掩着鼻子忍受着各种脏臭,到这种地方来,只为买到更便宜的菜。
她痛恨这样的生活。
但是她更加痛恨夏雪,夏清莲,因为她认为自己的遭遇,都是这对母女直接造成的,如果不是她们两母女突然出现,他们万家人一定还会好好的,她可以衣食无忧,直到老死。
但她最痛恨的,是夏清莲这个女人,抢走了她的丈夫。
她一步一步地朝对面的夏清莲走去,夏清莲竟然用那种冷漠的眼神看着她,这让她内心的火焰瞬间如同燎原野火一样蹭地一下子冒出来,势不可挡:“夏清莲,看到我这么落魄,你得意了?”
冬日阳光下的夏清莲,五官精致典雅,风韵犹存,看似柔情似水,但她的背脊却挺得像笔杆一样直,但她的双眼却有一种历经沧桑仿佛任何事都无法将她摧毁的百般坚强,她唇边的笑容噙着淡淡的冷嘲:“你落不落魄,你和万家耀所有的事,我都不关心。”
“不关心?”胡丽显得面目狰狞:“我现在落魄成这个样子,都是拜你所赐,你竟然说你不关心?”
夏清莲冷冷一笑:“当初你不但抢走了我的丈夫,还把我父亲留给我和我女儿的所有财产全部抢去。你,和万家耀这对无耻的狗男女,用我父亲辛辛苦苦赚来的钱,用我和我女儿后半生的依靠,享受了长达17年的荣华富贵,你搞清楚,究竟谁才是受害者?”
胡丽的脸像一个调色盘,脸色在倏忽之间变了好几变,当初抢夺夏清莲丈夫和其财产的胜利快感,在今天,在她抢来的一切都全部奉还给对方的今天,早已不复存在,有的,只是无尽的羞耻和难堪。
但是,她拒绝承认自己的错误,她冷声道:“要怪就怪你自己没本事守住老公,如果你有能耐,你不会和你的女儿一无所有。”
“是啊,”夏清莲脸上并无怨恨之色,只是云淡风轻一笑:“我是没本事守住自己的老公,但是你呢,你今天,还不是一样重蹈我过去的覆辙。哦,不是,你比我更惨,因为你是被那个男人设计陷害离婚的!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一定是净身出户的吧?”
胡丽粗黄暗哑的脸变得面目狰狞,她浑浊的双眼在阳光下折射出一种危险的锋芒。
夏清莲只是冷冷一笑,她无比优雅,无比骄傲地越过胡丽,不打算再浪费时间纠缠,却没想到胡丽会把自己抓住,她还是不急不徐地冷嘲:“怎么?你还想听我说刚才那些难听的话刺激你羞辱你吗?”
胡丽冷冷地看着夏清莲,咬牙切齿地说:“夏清莲,你以为我和家耀离婚了,你就能和他破镜重圆吗?我告诉你,有我在,我不会让你们幸福的!”
“破镜重圆?”夏清莲仿佛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一样,无比嘲讽地看着胡丽:“你以为你用过的,比垃圾还不如的男人,我夏清莲还会把他当宝吗?”
她用过的,比垃圾还不如的男人?胡丽的胸脯如同波涛汹涌一样剧烈地起伏着,她满面怒容。
她越是愤怒,夏清莲越觉得自己心情美妙:“你最好把刚才警告我的话,转告给那个你用过的,比垃圾还不如的男人知道,你让他以后少来烦我。”
没有比这耻辱的事了。胡丽只觉得痛苦,不甘,愤怒如潮水一样排山倒海而来,几乎淹没她的鼻子,让她有一种难以呼吸的窒息感,同时,在这种明显的窒息感下,她又觉得仿佛有一把刀一刀一刀,用力地捅向自己的胸口,那种尖锐的疼痛,几乎将她摧毁。
是的,她是把万家耀当成宝,因为他是自己的男人,因为他是自己两个女儿的父亲,所以即使他有钱后和不同的女人夜夜笙歌,她都愿意包容他,她痴痴在原地等他,等他回头,等他有一天会发现自己的好。
她等了足足17年,等来的却是他不知收敛变本加厉的伤害和背叛,等来的是他像甩垃圾一样恨不得甩开她。
在他设计陷害自己和别的男人发生关系后,她还曾经跪在地上苦苦地哀求他求他别赶自己走……她把他看成自己的天,为了留住他,她什么尊严都可以抛弃,也可以在冰天雪地里跪着忍饥挨饿……
但是,夏清莲竟然这般不屑他。
这不是她痛恨的,她最痛恨的是,万家耀视自己如垃圾避之及及,却把眼前这个视他比垃圾还不如的夏清莲当宝。她心里极度不平衡,她无法咽下这口恶气。
她手臂往前一使力,夏清莲长得本就娇小柔弱,又猝不及防,被她这么一甩,整个人踉跄向后退去,双脚无法控制连连向后退,最终重重地被摔在地上,她手上的那些生鲜菜,从塑料袋里面掉出来,洒了一地。
路上的行人纷纷露出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她万分恼怒地瞪着胡丽,胡丽对她露出无比得意的眼神,她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胡丽却在这时拍起了手掌,吸引了路过行人的目光,路人纷纷停下来,好奇地看着她。
她指着此时狼狈的夏清莲,恶人先告状地说:“大家快来看,这个女人,不要脸的女人,她抢走了我的老公,还让我的老公设计陷害我,让我红杏出墙,被法院判离婚的时候我一毛钱赡养费都拿不到,我现在穷得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你们来评评理,这个女人该不该死?该不该受到诅咒?”